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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维柯对乔伊斯小说诗学的影响TheInfluenceofVico,sThoughtsonJoyce,sNovelPoetics作者：申富英作者简介：申富英，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翻译学院教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原文出处：英美文学研究论丛（沪）2021年第202135期第24-33页内容提要：维柯的历史观深刻影响了乔伊斯的小说诗学，具体表现在对乔伊斯小说结构诗学、叙事诗学和人物塑造诗学的影响三个方面。在小说结构诗学方面，维柯思想的影响既表现在芬尼根守灵的环形结构和四个章节的诗学特征上，又表现在乔伊斯三部长篇小说之间的宏观关系上，即这三部小说与维柯的历史三阶段存在对应关系；在小说人物诗学上，其影
2、响主要体现在乔伊斯小说人物间的多位同质关系、灵魂转生关系和变形关系上，这种关系造成了小说人物界限的模糊性；在小说叙事诗学上，其影响体现在小说叙事时空的模糊性和情节的交融性、互置性上，即不同情节相互映射，变中有同、同中有变，不同情节映射相同的永恒主题，同一情节又蕴含多个主题内涵。GiovanniBattistaVico,SthoughtsonhistoryshedgreatinfluenceonJamesJoyce,snovelpoetics,whichcanbemanifestedinthreeaspects,namely,thestructural,narrativeandcharacter
3、izationa1poeticsinJoyce,snovels.Concerningstructuralpoetics,Vico,sthoughtsinfluencenotonlythecyclicstructureofandthepoeticfeaturesofthefourbooksofFinnegansWake,butalsotheoverallrelationshipsamongthethreenovelsbyJoyce,eg.thethreenovelscorrespondwiththethreestagesofVicoanhistory.ConcerningCharacteriza
4、tionalpoetics,theinfluenceofVico,sthoughtsonhistoryisshowninsuchrelationshipsasConsubstantiality,metempsychosisandmetamorphosisamongcharactersinJoyce,snovels,whichcausethefluidityofidentitiesofJoyce,scharacters.Concerningthenarrativepoetics,Vico,sthoughtsonhistoryexertinfluenceonboththeambiguityinna
5、rrativetimeandspaceandthemutualreflectionandmutualreplacementamongepisodesinJoyce,snovels,whichmeansthatinthemutualreflectionsamongdifferentepisodes,thereissimilarityindifferenceanddifferenceinsimilarity,anddifferentplotsrevealthesamethemeandonesingleplotimpliesmanydifferentthemes.期刊名称：外国文学研究复印期号：20
6、22年05期关键词：乔伊斯诗学/维柯的历史观/结构/人物/叙事/JoyccSPOetiCS/VicoSthoughtsOnhistory/StrUCtUrecharaCtCr/narrative标题注释:本文是作者主持的山东大学“双一流”人才培养专项项目(BKSYL20170110)及山东大学人文社科重大项目(18RWZDO4)的阶段性成果。在尤利西斯(Ulysses,1988)中，斯蒂芬声称自己侍奉着两位主子，这两个主子一个是英国殖民主义者，另一个是老根J府意大利的罗马天主教(乔伊斯55)。虽然乔伊斯借此隐喻的是爱尔兰民族受来自英国的殖民压迫和来自意大利罗马天主教的宗教钳制，但是在文学创作方
7、面，乔伊斯受英国和意大利文学传统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乔伊斯深受众多英国作家的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丁(DanteAlighieri,1265-1321)以及其他意大利作家对乔伊斯的影响也已经得到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然而，能让乔伊斯青睐到多次直言其对自己的影响的，唯有意大利学者乔万尼巴蒂斯达维柯(GioVanniBattistaVico,1668-1744)o通过多年潜心册读维柯作品，乔伊斯在潜移默化中将维柯的思想融入自己的创作，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理念和风格。正如萨缪尔贝克特(SamUelBeckett,1906-1989)所认识到的那样，不仅是维柯的历史循环论，而且还有维柯关于神的旨意、
8、语言、神西口想象等概念，都影响到了乔伊斯的小说创作(转弓I自Verene1997:393)。但在论及乔伊斯著作，尤其是芬尼根守灵中所体现出来的维柯思想时,评论家们关注的主要是维柯的历史循环论在这些作品中的呈现，很少涉及维柯的其他思想对乔伊斯的影响。此外,虽然诸如唐纳德菲利普维雷尼(DOnaldPhillipVerene,1937)等学者在其专著与论文中探讨了维柯的思想对乔伊斯小说的影响，但并未有研究者就维柯的思想对乔伊斯小说诗学的影响做系统探讨。从乔伊斯小说诗学的层面而言，维柯思想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小说的结构、情节设置和人物塑造三个方面。在新科学中，维柯的历史循环论主要体现在他对历史的三个阶段的
9、论断。他认为一切人类历史，都要经历神的阶段、英雄阶段、人的阶段，并最终回归到蛮荒状态，如此不断重复，周而复始。在蛮荒时代，人无异于野兽，是无节制、无秩序的。后来宗教出现了，将人控制在各种制度和秩序之中，人类因此进入神的时代。信仰宗教和天神的虔诚信徒日渐强大，那些因堕落、疾病而过着悲惨生活的人们被视为背叛天神者，他们逐渐衰落，沦为强者的奴隶，人类历史开始进入英雄阶段。英雄被视为神的后裔，天生高贵，属于统治阶级，享有平民所不能享有的各种特权，因此，英雄时代是贵族专权的时代。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的智力的提高，平民阶层开始质疑贵族特权并寻求平等的权利，他们联合起来反抗贵族专权并最终取得胜利，建立了保护人
10、权的国家，人类历史便进入了人的时代。然而，在人的时代中，随着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的盛行，人逐渐堕落，最终又返回到最下贱的奴隶所特有的一切丑行(转引自陈锐18)。人类历史回归到了最初的野蛮状态。复归的野蛮时代”比起第一个野蛮时代显得更黑暗难解(维柯537)0维柯的历史循环理论为芬尼根守灵提供了理论依据，可以说，乔伊斯从维柯那里发现的是每位小说家设计长篇小说时所需要的个框架，一个支撑架构(Burgessxii-iii)乔伊斯本人也声称：我使用他的循环论，就像使用三角支架(trellis)一样(Ellmann554)。也就是说，维柯的循环历史中神的阶段、英雄阶段和人的阶段恰恰是芬尼根守灵的结构的三角支
11、架，或者说该书的前三个章节分别对应神的阶段、英雄阶段和人的阶段。而且乔伊斯非常聪明地加上了第四章，对应人类由人的阶段重新回归神的阶段过程中的混乱的复归阶段。小说的第一部是关于父亲的部分，主要书写神话人物芬尼根的坠落、其替代人物HCE名誉的堕落、败坏他名誉的各种谣言、对他的审判以及对其判决至关重要的神秘信件的情况，其母题均属神、宗教意义上的堕落（大写的Fall）、审判（大写的Judgment）、类似圣经一般的经书（大写的Letter）以及最为原初形式的浪漫艺术虚构（大写的Rumour）,可以说此部分对应的是维柯历史学说中的“神的时代”也与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相呼应：交媾的巨人听到雷声，心生畏惧，与
12、他们交媾的对象躲入山洞，创造了宗教、婚姻和葬礼的习俗，此时也是神圣天性开始形成之时”（Hurd771）o小说的第二部是关于儿子的部分，主要书写的是HCE的两个儿子肖恩和山姆及其诸多变体人物的英雄事迹，包括两兄弟对女孩子的追求、山姆对写作的宏伟规划、两兄弟及其妹妹又放口识的追寻（神学、哲学、艺术、数学与几何等）、兄弟二人为女性（母亲）的打斗、士兵巴克雷对俄国将军的谋杀、HCE和酒客与俄国将军和巴克雷的对应关系、HCE作为马克王被崔斯坦戴上绿帽子等，其母题是英雄的征程、对女性的追求、对理性（知识）的崇尚以及英雄之死或英雄的挫败,可以说此部分对应的是维柯历史学说中的英雄的时代，也与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
13、吻合：人相信神性，把自己看成是神的后代，把那些为了逃避潜伏在四周的野兽而寻求他们保护的人变成奴隶，并用神赋予的权力来将对他们的统治合理化，此时出现了英雄的天性”（同上）。小说的第三部是关于民众的部分,主要书写的是肖恩对民众的演讲及其对山姆的诋毁、肖恩作为唐璜式英雄踏上帝国的开拓推销之旅、四老人对肖恩进行询问时的混乱（包括肖恩作为HCE高康大式的代表展现的特点、对印度和爱尔兰被帝国强奸的抱怨、自相矛盾的证人和陪审团、各种早被遗忘的只言片语和印象等）、HCE夫妻的梦境、山姆的淫秽噩梦、父母对山姆的安慰等，其母题是民主背景下的各派势力的竞争、诋毁、谎言、商业开拓、利益争夺及其背后的夸张和虚构、性作为
14、人性最原初形式在潜意识中的地位、家庭生活在人性最后安身之地的重要地位等，可以说这部分对应的是维柯历史学说中人的时代，再现的是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即“奴隶意识到人人平等，要求得到平等的权力，形成了人的天性（同上771-772）小说的第四部是“回转部分。cors。”在意大利语的意思类似英语的course,意思是路程、路线，前缀re-则意味着重新、再一次，所以芬尼根守灵的第四部是全书的一个recors。（CamPbeil&Robinson23）。这部分主要写的是黎明以及新的开始：天使一般的声音寓示新的一天的开始，在黎明的朦胧中显现出圣凯文的身影，田园诗一般的氛围暗示5世纪爱尔兰人皈依基督教被启蒙的时
15、刻；睡梦中的人物开始翻身，逐渐醒来，天色逐渐放亮，朦胧开始褪去，小说中的人物逐渐清醒，与此并列的意象是圣帕特里克的到来，对天主教的信仰逐渐代替了德鲁伊教信仰，爱尔兰得到又一次启蒙；ALP的那封信终于到来（找到），告诉人们过去的一切；HCE夫妻都感觉到自己生命时光的流逝，他们的未来在他们的后代身上。HCE变成了蛋形人的碎壳，ALP化作回归大海的利菲河，开始新一轮的轮回。所以，在这部分中，一切都在重新开始，但一切都没改变，只是开始新的维柯理想的永恒历史模式的新轮回。二、维柯对乔伊斯小说叙事诗学的影响维柯的历史循环论不仅影响了乔伊斯小说的结构，而且也影响到他小说的主题。乔伊斯在小说里要表达的，不仅是
16、事件在历史时间内重复的维柯原则，还有维柯的诗学地理原则，即事件在新世界和旧世界中并置重复(Verene1987:18)o这一点可以芬尼根守灵为例，从小说的叙述空间和叙述时间上以及小说主题插曲(episode)的多位同质关系上得到证明。首先，维柯的历史循环论对芬尼根守灵叙事的影响表现在芬尼根守灵的叙事时空是模糊的。时空的模糊使得发生于个人身上的事也会发生在群体或国家层面，发生在一个地方的事也可以发生在另一个地方，发生在现在的事也可以发生在过去或者未来。也就是说，我们人类所面临的问题都是相通的，虽然这些相通之处也有差异。具体而言，芬尼根守灵是一部关于梦与醒的小说。小说中有诸多的睡梦与觉醒，芬尼根所
17、梦到的各种插曲体现的正是历史的循环。人类历史如同一个永无休止的梦，所有人都在其中，个人在其中做的梦看似细节均不相同，人人似乎都试图醒来，却总被羁绊，就如同HCE一样。人类不管是醒着还是梦中，他们都处于历史这个更宏大的梦中，不管他们处在何种时间、何种地点，都在做着本质上循环往复的事，起于同一个开始，奔向同一个结局，经历同一个过程。正如诺思洛普弗莱(NOrthrOPFrye,1912-1991)所指出的那样,芬尼根守灵中有“三个呈同心圆形状的梦，最内层是酒馆守护者的个人梦，最外层是人类历史之梦，而在两者之间是山姆与肖恩之间不断变形的关系，以及杰里和凯文之间的普遍化的形式(转引自Verene1987
18、:229),个人之梦与人类整体之梦的融合似乎是乔伊斯作品奉为依据的先决条件(Verene1987:ll)而个人之梦与历史之梦的融合的逻辑前提就恰恰是历史循环论可以推导出的时空融合。历史循环论对芬尼根守灵叙事的影响还表现为芬尼根守灵中各个插曲的相互映射关系。各个插曲和故事的人物不同，各个插曲发生的时间地点不同，情节也不同，但这些情节却是每个人在一生中都要经历的，也是每个国家或地区的历史都会经历的，或者说这些情节所关涉的主题都是每个人一生生活都会面对的问题，也是每一个群体或国家要面对的问题。纵观HCE所做的梦中的插曲，无外乎芬尼根的坠落、拿破仑的滑铁卢、惠灵顿与拿破仑的战争、克伦威尔对爱尔兰的铁血
19、手腕、崔斯坦与以瑟珥的爱情悲剧、崔斯坦与马克王对以瑟珥的争夺、白手以瑟珥与金发以瑟珥对崔斯坦的争夺、芬迈克库尔保家卫国、蛋形人的坠落、肖恩和山姆的兄弟之争、恶作剧女王对雅赫冯胡特的欺辱和对他子女的规训、飞行员达奇曼在世界各地的漫游和在爱尔兰的定居、圣帕特里克在爱尔兰传教、克里米亚战争中士兵巴克雷杀死俄罗斯将军、MUtt与JUte的误解、挪威船长对船记老板的欺凌等等。如果细分这些插曲，则可发现这些插曲无是征服、反征服、失败、战争、阴谋、规训、困惑、欲望与尊严、爱恨情仇、复活、物极必反的规律等，与这些主题相关的事件可以发生在任何人、任何群体、任何民族或国家身上,可以发生在任何时间,也可以发生在任何
20、地点。这种可能性也与以HCE为代表的变形人物的特点相呼应：像任何一个人一样，HCE的内心以及他生活的全部是由千百万个汤姆、迪克?口哈里斯（英语发音与坟墓、骰子和空壳相近）身上的人性在印度、埃及、阿拉伯、挪威、英国和爱尔兰等国经历了几百年或几千年融合而成（同上12）。当然，维柯的历史观也典型地体现在尤利西斯关于历史的叙事中。维柯认为，历史是人的建构，其根源在于人的意识（Kenner333）。历史只是一种虚构，以各式各样的叙述为表象。斯蒂芬对历史的认识与维柯的历史观常相似，他认为历史是虚构的，其虚构性来源于记忆的迷误和记忆的选择，也与人类的假设和推理的主观性有关。历史的最初来源是记忆，而记忆又是由
21、对以前的事件不断加工和想象而来。历史学家口中所谓的历史事实主要基于历史学家的主观推测。正如斯蒂芬所意识到的力瞭，在一个事件发生之前，有许多种可能性。比如，倘若皮勒斯并未在阿尔戈斯丧命于一个老太婆手下，或是尤利乌斯恺撒不曾被短剑刺死呢?侨伊斯65）如果皮勒斯和恺撒的结局是另一种可能性，那么历史就会有所不同。但是真实事件一旦发生，岁月已给它们打上了烙印，把它们束缚住，关在被它们排挤出去的无限的可能性的领域里”，就永远把其他可能性排除在事实之外了（同上）。然而，其他的多种可能性在人类的推测中还是存在的，并且经过一定时间后就可能成为“事实了。用斯蒂芬的话说，那些可能性抑或惟有发生了的才是可能的呢?织吧
22、，织风者（同上）。对于靠基于点滴证据推测历史事实的史学家而言，一切皆有可能发生，虽然历史上只有一种事实。他们就像传说中的织风者,不断地从虚空中创造使得人类误认为现实的虚空，仅仅是从一些断壁残垣和残留的叙述中想象出一些“历史事实。而且，这种虚构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殖民者试图美化或掩盖自己对被殖民者的暴行，或者被殖民者试图借助历史恢复或重构自己的民族身份，所以历史也无是斯蒂芬正努力从中醒过来的一场噩梦”（同上77）。借助这种噩梦，英国人合理化了他们罪恶的对外政策（Schaeffer82-83）乔伊斯将人物身份的界限、时间的界限、空间的界限进行模糊化处理，就是要隐喻历史周而复始、万变不离其宗的主题。在
23、芬尼根守灵尤利西斯中，事件跨越了时间、空间和个体身份界限。时间是扭曲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界限比较模糊；空间在大多情况下是并置的，一个地点和另一个地点也是交叉融合的；人物是相互变形的，人物身份界限是模糊的。看似不同的事件和不同的情景重复着相同的母题，在不同的时空重复上演，在不同的人物身上不断发生。三、维柯对乔伊斯人物塑造诗学的影响在维柯的三阶段历史论中，人类历史从野蛮时代发展到文明时代，又因人类的堕落和骄奢淫逸而回归野蛮时代，人类也从与野兽无异的野蛮人发展到拥有理性与知识的现代文明人，也因为自己的错误与罪恶沦落成野蛮人。在这一过程中，人的心智也在经历这一推演的过程，也就是说，人无论生活在哪个年
24、代或哪个地方，都会经历蒙昧到开化再陷入新的蒙昧再到开化的轮回，或者说任何人身上总会与其他的人共享某种相似的经历，共有某种特质。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知框架，乔伊斯在人物塑造中运用了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的理念，在人物之间设置了变形多位同质和灵魂转生”等幽灵式的关系。维柯关于三位一体的特殊整体的论断为乔伊斯的人物塑造手法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在新科学中，以历史发展的三阶段论为核心，维柯总共派生了11个三位一体的特殊整体，第一个便是三种自然本性(459-460)。维柯认为，同其他的三位一体的特殊整体一样，人的心智的发展既独自推演，又包含在一个总的整体之中，共同拥有某些特质，在经历具体的不同的某些事件中会有共
25、通的体验(461-462)维柯的三位f的特殊整体理念与尤利西斯中不同人物间的“多位同质关系灵魂转生关系”以及人物变形等诗学特征存在某种相似之处。尤利西斯中的布卢姆、斯蒂芬和莫莉组成一个“三位一体”的同质人物组，三个人物都寓示爱尔兰，但三个人物所寓示的侧重点不一样，他们分别寓示爱尔兰文化的性无能的历史、处于诸种势力压迫下的爱尔兰当下文化和走向文化杂糅的未来文化（申富英2004:26-30）;卖牛奶的老妇人、梅、格蒂和莫莉4个女性人物形成“四位一体的同质关系，共同寓示爱尔兰的特质，但四人所寓示的侧面也不同，她们分别寓示饱受贫穷和殖民欺辱之苦的爱尔兰、饱受宗教压迫的爱尔兰、被民族主义过分美化的爱尔兰
26、、走向文化杂糅的爱尔兰（同上2010:112-119）。穆里根可谓是变形人物”的典型：他一会儿像神父一样口诵经文，一会儿满口民族主义者的陈词滥调，一会儿像不知亡国之恨的民众一样寻欢作乐，一会儿又对殖民者摇尾乞怜，可以说他一会儿变形为天主教神父，一会儿变形为民族主义者，一会儿变形为不顾国耻的民众，一会儿又变形为殖民者的走狗，作者塑造这种变形人物的目的是要暗示天主教、民族主义、不知亡国之恨的心态和殖民主义这四者的共通之处，即它们均是损害爱尔兰民族利益的罪魁祸首（同上2011:102-104）维柯三位一体的特殊整体”的理念还体现在芬尼根守灵的人物塑造诗学中。爱尔兰传说中的人物芬尼根变形为主人公HCE
27、,芬和HCE是同质体的不同方面,正如三位一体论中的不同位格一样（Verene1987:8）。同时，HCE还与小说中的多位人物存在灵魂转生关系，包括抵抗外族侵略的爱尔兰英雄芬麦克库尔、移民爱尔兰的不列颠人后代威灵顿公爵、率领盎格鲁一诺曼人御艮爱尔兰的“强弓”、向爱尔兰传播基督教的圣帕特里克、民谣中被恶作剧女王抢去孩子的雅赫封胡瑟尔、清教革命中镇压爱尔兰保王党人的克伦威尔、欧陆浪漫传奇人物崔斯坦、崔斯坦和伊瑟珥故事中戴了绿帽子的国王马克、飞行员达奇曼、笑话里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被爱尔兰士兵巴克雷杀死的俄罗斯将军、圣经人物以撒等。乔伊斯将HCE塑造为与许多人物具有变形或者多位同质的关系，旨在强调这些不同
28、民族、不同国家、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物身上在某种层面的同质性或者在某些方面换位的可能性。HCE是爱尔兰人，有可能具有像爱尔兰民族英雄芬麦克库尔所具有的爱国情怀；他也是移民到爱尔兰的异族人，也可能具有作为移民爱尔兰的不列颠人后代威灵顿公爵、清教革命中镇压爱尔兰保王党人的克伦威尔和率领盎格鲁一诺曼人街员爱尔兰的“强弓”的杂糅性，还或许具有他们身上的侵略性，但也可能像向爱尔兰传播基督教的圣帕特里克一样，作为移民为移入地做出巨大贡献；作为被殖民的爱尔兰人，他可能像民谣中被恶作剧女王抢去孩子的雅赫封胡瑟尔一样，屡受压迫者的欺压，不敢发声，或许被同化；也或许同时兼具夺人所爱的崔斯坦和被人戴了绿帽子的国王马克的
29、双重特点，既是压迫者又是被压迫者，既是救美的英雄也是强娶美人的暴君；他还可能兼具克里米亚战争中打死俄罗斯将军的爱尔兰士兵巴克雷和被杀死的俄罗斯将军的双重特点，即集害人者和受害者的特点于一身。当然，芬尼根守灵的女主人公ALP及其双胞胎儿子山姆、肖恩和女儿伊瑟的变形机制与HCE一样，也是具有喻指和寓言功能。山姆、肖恩虽然是双胞胎，却如模具和模具所造之物一样，虽样样相反相对，但也是矛盾中蕴含着相依相倚的成分。更重要的是，二人均是每个人的典型HCE的分身，代表每个人身上的矛盾对立元素。这两兄弟”代表的不是个体的自我，而是定义人类基本类型和动机的特点的集合山姆代表复杂的、难解的和美学的特质，肖恩代表积极
30、的、开朗的和实用主义的特质（当然是粗糙的分类），所以山姆和肖恩（还有芬尼根守灵里的主人公厄尔维克、女主人公安娜和各种人物）都可以看作想象界的代表各个阶层的概念化人物（Levin102）。可以说，在维柯的历史循环理论大框架下，生活于其中的人物都在经历死亡和重生的历程，与他们相关的各种社会制度、习俗和语言都在经历同样的演变，这种相通性为他们之间的多位同质关系、变形关系和灵魂转生关系打下了哲学基础。芬尼根守灵中的人物可以诠释为维柯所谓的诗化人物，或想象中的普遍化人物(UniVerSaIS)的变体，他们身披各种伪装(guises),象征一切非犹太民族所经历的理想的永恒历史的经验(Robichaud19
31、3)0总之，维柯的历史观深刻影响了乔伊斯小说的诗学。这种影响既表现在芬尼根守灵的环形结构和四个章节的设置以及各章的诗学美学特征，又表现在乔伊斯小说之间的宏观关系，即画像尤利西斯芬尼根守灵与维柯的历史三阶段的对应关系；既表现在小说人物诗学上,即小说人物界限的模糊性人物间的多位同质关系、灵魂转生关系和变形关系，又表现在小说叙事诗学上，即小说的叙事时空的模糊性和情节的交融性和互置性一不同情节相互映射，变中有同,同中有变，不同情节映射相同的永恒主题，同一情节又蕴含多个主题内涵。可以说，乔伊斯在维柯个人对历史新科学的追寻中看到了与自己苦苦寻求一种新文学艺术密切相关的一种经验模式(Verene1987:3
32、2)。原文参考文献： 1Burgess,Anthony,ed.AShorterFinnegansWake.ByJamesJoyce.1939.NewYorkrTheVikingPress,1968. 2Campbell,JosephandHenryMortonRobinson.ASkeletonKeytoFinnegansWake.NewYorkrTheVikingPress,1969. 3Ellmann,Richard.JamesJoyce.NewYorkrOxfordUP,1982. 4Fuying,Shen.zzChildhood,Gender,andNationinUlysses.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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