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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养生”的江湖养生泡沫破灭的背后，是政府角色的缺位、医学行业协会的无力、国人健康素养的不足、媒体的推波助澜，以及中医基础探讨的滞后短短两周时间，“名医”张悟本经验了由天堂到地狱的转变一_他从“中国食疗第一人”“闻名中医世家”，变成身份、学历涉嫌造假的“伪专家”；他写的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一书，”上市第四个月就突破百万册”，现在从北京等地各大书店纷纷下架;他坐堂行医的“悟本堂”，也已被拆除。不过，张悟本的泡沫虽然“破灭”，国人心中的养生热忱却并未熄火。正是这股热忱，催生了一个又一个“养生专家”；而这股养生热的背后，是政府角色的缺位、医学行业协会的无力、国人健康素养的不足、媒体的推波助澜，以及中医基
2、础探讨的滞后。江山轮番坐位于北京市北新仓胡同的中研健康之家，隶属于中医科学院中医药科技合作中心。该中心是中国中医科学院的卜属独立法人单位。张悟本就在这里供应询问服务，一个特需询问号贵达2000元，且己经排到了2011年3月。6月I日，本刊记者造访中研健康之家，只见大门处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中研健康之家不是医疗机构，适用于希望通过饮食调理、按摩、导引、刮癖、拔罐等手段改善健康状态的人士”。在中研健康之家左侧，有一家“中研药店”，里边出售各类医疗养生器械，不少外国人在这里选择商品。另一侧，则是中国中医科学院的中医门诊部和针灸医院。中国中医科学院的一位毕业生告知本刊记者，这条街以往又被称为“骗子
3、一条街”，因为有不少商家打着中国中医科学院的旗号兜售产品。此时的中研健康之家，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一位工作人员说，张悟本已经暂停询问，何时复原还不知道。2009年底，张悟本所著的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一书现身市场，宣称“最好的医生，是自己;最好的医院，是厨房;最好的药物，是饮食;最好的疗效，是坚持”，并称“糖尿病、高血压病人，不必终生服药”。如今，媒体对张悟本的质疑,已使其大伤元气。依据媒体的查证，张悟本确曾在北京医科高校（现为北京高校医学部）夜校学习，后来因打架而退学;张悟本在北京师范高校读的是函授大专班，主要是自学，开卷考试。在5月28口的媒体座谈会上，中国健康教化中心（卫生部新闻宣扬中心
4、）副主任陶茂萱称，卫生部门关于养分方面做了两方面的考试，一个是技术职称考证，一个是关于公共养分师的国家职业资格考试，经过杳询，这两个考试里面都没有张悟本的个人信息，“他说是卫生部首批高级养分专家，是不属实的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药科技合作中心在5月26FI发布的一份抽样报告称，在584个接受过张悟本食疗询问的患者中，饮食调理有效率达70.9%。这一结论同样受到了医学界的质疑，因为这一“调食”既无比照组，也不是随机抽样，并不能说明其实际功效。对许多医学界的人来说，以上一切，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事实上，2006年至2007年间曾风靡中国大陆的台湾人林光常，经验与张悟本如出一辙。林光常自称“美国环球高校
5、东方医学博士”，推出无毒一身轻系列图书，登上湖南卫视节目，讲授如何通过饮食排毒。他提出“每天吃一个红薯可以保证不得癌症”，被戏称为“地瓜王子”。他最具有颠覆性的言论是“牛奶是牛喝的，不是人喝的”，因牛奶含多种激素，会导致消化不良和缺钙。2007年3月底，卫生部在网站上登出了中国疾病预防限制中心探讨员陈春明等15位养分学、预防医学权威专家的联合署名文章，驳斥“牛奶有害论”。随后，台湾乳腺癌患者吕育娴曝出自己花费20多万元新台币购买林光常排毒餐,却仍导致癌细胞扩散的事实。林光常在台湾被起诉。2008年8月，林光常因欺诈罪被台北地方法院判刑两年零六个月。据检察官调查，至少57人被骗，诈骗金额超过40
6、0万元新台币，其中还有3人因耽搁正常治疗而死亡。值得一提的还有“刘太医”。自称“中国金朝医学家刘完素第33代后裔和明代永乐太医刘纯的第24代承袭人”的刘弘章，自2006年起先通过出书、办网站等方式，宣扬其养生理论与药物。其刘太医谈养生病是自家生等书亦长期位居畅销书行列。但就在2008年11月24日，刘弘章及其妻子被逮捕。2009年5月20日，天津市塘沽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塘沽法院对两人进行庭审，罪名是“制售伪劣产品”。市场无限量大众健康养生类图书的热潮，起源于2002年至2003年间。当时的领军作品是健康教化专家、北京安贞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洪昭光的登上健康快车，该书由于语言生动易情，又出自权
7、威专业医生之手，深受读者青睐。到2006年，以林光常的无毒一身轻为代表的新型“健康”类图书横空杀出，一面颠覆着主流的保健理念，一面介绍自己的新理念，将健康养生类图书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2007年，大众健康类图书在销品种达1.9万种。2008年,在全国图书销售额几乎零增长的背景下，大众健康类图书却实现了超过28%的同比增长率。依据卓越亚马逊统计，2007年至2008年间，健康类图书占据了全部图书畅销榜榜首的10%,成为继经管励志、人文历史之后的又一大热点图书类别，直至今FK在洪昭光看来，大众健康养生类图书热销的背后，是国人健康需求的日渐增长与“看病难、看病贵”之间的巨大冲突。据卫生部统计，中国慢
8、性病死亡已占到总死亡的83%。然而，在药物费用昂扬、大医院人满为患、小医院技术不高的现实卜.，公众对医院和医生产生了不满和不信任，他们将目光转向那些无需去医院、看医生的保健方法。当这些保健方法与中医理念、颠覆主流两者结合起来时，往往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顾问温长路认为，中医药植根于中国文化几千年，文化氛围确定了国人对中医药的感情。诸如“上火”之类的概念早已深化人心。因此，保健方法一旦搭上了发扬国粹的快车，便可激起国人心中的信任感与骄傲感。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中一口一个“老祖宗”如何如何，便是鲜活的例证。颠覆主流的奇招怪论，更能吸引消费者的留意力，这也体现了公众对于现状的不满。例
9、如，林光常的“牛奶有害论”,立即让人联想到了传闻中的环境污染和频发的食品平安事务;张悟本的“降压药、降糖药有害论”，则与药费负担重遥相呼应。“健康素养”缺乏症北京高校公共卫生学院教授、社会医学与健康教化系副主任钮文异，多年来始终从事健康教化工作。他向本刊记者总结说，国人在接受健康信息方面.，有一种取巧偏好：总希望以最不费劲的方法，获得个长命百岁的“绝技儿”。亳无疑问，无论是林光常的吃红薯，还是张悟本的喝绿豆汤，亦或是早晨起来按揉一下某处穴位，再延长到一些畅销的保健品，都符合这一-要求一一还有什么比吃喝更简洁的呢？“健康，维持起来，不是那么简洁的一件事。”钮文异感慨说，虽然现在医学界推广了许多相
10、宜技术，尽可能奔着“简洁易行”的方向去。”但是负责任地告知老百姓，许多疾病的防治，是须要你驾驭肯定学问、付出肯定的时间和精力的。”例如，坚持熬炼、戒烟限酒，便是为了健康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其难度要比喝绿豆汤高得多。在张悟本遭到质疑后，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一书的策划人贺雄飞在自己的博客上，接连发表了名为“原委谁在痛恨张悟本”“原委谁在围剿张悟本”“贺雄飞七问新京报”等文章。其中提出：“张悟本既然是一个大骗子，为什么在电视上能火那么久？莫非中国的全部观众都是傻瓜吗？”一个或许让全部人都感到尴尬的答案是：在健康领域，我们真的很傻。2009年12月18日，卫生部公布了首次中国居民健康素养调查结果，结果显示
11、，中国居民具备健康素养的总体水平为6.48%。慢性病预防的状况最糟。用中国工程院院士、卫生部原副部长王陇德的话说，100个人里不到5个人具备慢性病预防素养。北京协和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院长黄建始向本刊记者一语道破地问：“有多少人知道中国膳食指南和中国健康素养66条？”在他看来，所谓健康素养，是指个人获得、理解和利用健康信息，促进、管理自身健康的实力。其中就包括了识别健康信息真伪的实力，“你能不能分清洪昭光和张悟本、林光常的区分?”既然国人健康素养如此之差，用温长路的话说，是“凭借自己习惯接受健康信息，屡次被忽悠也不足为怪了。黄建始认为，诸如此类的问题在美国便很难出现，因为那里每100个人里有25
12、个人高校毕业，人们又被激励有独立思索的精神，健康素养不行相提并论。更何况，不论是张悟本还是林光常，其书中所言并非全是谬论，往往真中有假，更易混淆视听。曾反对林光常“牛奶有害论”的15位专家也承认，林光常强调多吃蔬菜和水果，削减油炸食品，提倡适当的运动和愉悦心情，增加五谷杂粮的摄取量等，“都是近年国内外健康教化特殊留意宣扬的内容张悟本在书中开篇提出的健康四大基石一平和的心态、均衡的养分、适量的运动、足够的睡眠，无疑都是养生良言，绿豆汤也确有其养分价值。因此，对于那些平素大鱼大肉、生活方式不健康的人而言，依据张悟本的方法食疗,的确可能产生改善健康的效果。不行否认，这是张悟本主动的一面，也增加了公众
13、对他的信任。然而，真理有时和谬误只有一步之差。张悟本的“肺癌的缘由不是吸烟，而是吃辣椒”以及“降压药、降糖药有害论”却走过了头。上述中国中医科学院的毕业生向本刊记者表示，人的体质可分寒热，寒性体质的人假如喝了太多绿豆汤，也可能导致腹泻。终归，中医讲究辨证，没有万用灵丹-。谁来管理健康？提高公众的健康素养，同样要依靠大众健康科普教化。在洪昭光看来，这个市场如今颇有点“邪”压过“正”的态势。其缘由是健康教化的低门槛，政府监管不力，对“伪专家”没有追究相应的责任。不过，黄建始却对政府审查专家资格保持着审慎的看法，“那要审查多少人，审查得过来么，万一审查的人就是张悟本怎么办?”事实上，2008年时，新
14、闻出版总署确曾安排出台规定设置健康类图书的准入门槛，最终却无疾而终。因此，钮文异认为，科普的准入问题可以交给行业协会来负责。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顾问温长路无奈地表示，当前社会上出名的“专家”，没有一个是中医，虽有个别在中医单位工作，却也不是学中医的。但医学界对此反应冷漠。这不仅是因为社会对中医认知有限，而真正的中医专家都忙于科研和临床，无暇他顾，更深层的缘由是中医基础探讨和现代化滞后，学界对于某些理论和方法，尚未取得共识，“打假”顾虑较多。对此，洪昭光表示，科学学问不去占据健康教化的阵地,“伪科学就会占据现实的确令人尴尬：大多数“正宗”的健康科普书籍，远不及张悟本们的书籍畅销。健康教化一向属于公
15、共卫生范畴。钮文异表示，美国的公共卫生学专家温斯洛1920年提出“公共卫生”的定义，最终落实在两个关键词上，一个是科学，一个是艺术。依据他的理解，科学是健康教化的灵魂，如能艺术地把科学普及给百姓，才能真正获得胜利。用洪昭光的话说，就是要“高科技傻瓜化、新理念本土化、大专家平民化”，避开枯燥说教和长篇大论的专业名词，这样才能让公众理解并接受健康信息。缺憾的是，当前多数的“正宗”健康教化产品，科学之腿是大象腿，艺术之腿却是蚂蚱腿、蚊子腿，相差颇远。一些“伪专家”却在“艺术”二字上颇见功力。例如，张悟本介绍生茄子的食疗功效时，生动地指出：做饭时，油都让茄子给吸走了，因此生吃茄子，身体内的血脂便会渐渐
16、卜.降。许多人接受了这个生动的说法，起先青睐生茄子。但问题的困难性在于，如中国疾病预防限制中心的专家陈春明所说，膳食脂肪进入身体后，改变并不是像拿抹布擦油的过程，而是一个困难的生理过程，张悟本的说明“是不科学的“。毕业于北京师范高校中文系、后在北京中医药高校担当医史人文系副教授的曲黎敏，因其生动的讲座与从头到脚说健康书被尊称为“健康教母”。但中医学界对其始终存在争议，因为她的某些观点实在有牵强附会、偏离中医理论之嫌。更曾有人编写了从头到脚都是错一书，直指她讲座中存在的135个问题，却乏人问津。近期，曲黎敏又出了一本名为把健康彻底说清晰的书。在黄建始等专家看来，这个标题危急之极，因为以目前的科学水平，人类还远达不到把健康说清晰的程度，但如公众真信任了这一点，难免产生误导。曲黎敏在该书的序言以及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坦承，没有人能把健康彻底说清晰，这个题目其实出于北京磨铁图书公司。但明显，出版公司对于“艺术”和“眼球”的执着最终成了获胜方，这本书仍旧采纳了这个号称能“终结一切健康书”的名字。温长路表示，在养生问题上，媒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让医学、养生进入百姓家，是主动的一面;但是一些媒体片面的追求收视率，把科学做成消遣，却有“不负责任”之嫌。在黄建始看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还是要提高公众的健康素养，”让每个人做自己的第一健康责任人”，而不要把维护健康单纯看作政府、医院和媒体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