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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外戚世家本篇记述汉高祖至武帝五代汉皇的后妃，以正后为主，兼及妃宾，并涉及后妃的亲族，所以称为外戚世家。记后妃，自然要反映宫廷内部的一些情况，这就能使读者看到帝王生活的一个重要的侧面。后妃之间为争宠、争权势而进行的明争暗斗，构成了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斗争的一部分。后妃一旦得宠，其父母兄弟立即青云直上，这些皇亲新贵往往成为影响王朝政局的重要势力。刘邦死后，诸吕擅权，几乎取代了刘家王朝。这个历史教训司马迁是很重视的。在写到窦皇后的两位兄弟受封后，特意记述了周勃和灌婴的一次谈话，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窦氏兄弟会不会又复效吕氏大事“，所以要为两人选择师傅宾客。这里作者显然是要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这个重要的教训，这也是
2、作者对本篇的命意之一吧。或许是某种巧合，篇中的几位皇后都是出身微贱，而她们能当上皇后又都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有的是阴差阳错，有的则事出偶然。一个微贱女子，一觉醒来变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妇人，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司马迁则用了一个命字来作答案，并且还记载了一些异梦、占卜等以自圆其说。从写作角度而论,一个命字贯穿全篇，使文章骨节通灵，显出了章法的高妙。但从观点方面来说，却反映了司马迁思想的局限，这种局限在开篇的序言里表现得更为集中。序言的基本观点是，夏、商、周三代之兴在于后妃，三代之亡也在于后妃；婚姻是人道之大伦，所以必须谨慎；婚姻的后果如何是命里注定的。这段序言自然是要告戒当朝天子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但
3、其中的观点是不正确的。把三代兴亡的原因归之于女人，不仅表现出对妇女的偏见，更主要的是这种历史观极不科学。当然这种观点并非司马迁的创造，但通过他的宣扬使这种观点对后世的不良影响更为广泛。关于命的议论，与他在许多篇章中对天命的否定与怀疑自相矛盾，表现出他在这个问题上的摇摆不定。本篇后面附有褚少孙续补的几段文字，所记的史实与司马迁原文的精神是一致的。其中记武帝寻找其同母异父姐姐一段较为生动。记卫皇后弟卫青及其四子被封，贵震天下，之后引述了一首民歌，正是太史公常用的笔法。褚先生好为议论，但其见识远逊于太史公。武帝为防止吕后专政的历史重演，竟杀死了太子之母钩弋夫人。而褚先生却认为这是武帝的“昭然远见，为
4、后世计虑，甚至赞扬说“岂可谓非贤圣哉！真是荒谬至极！难怪后世学者对这种谬论异口同声地予以指责。史记外戚世家(上)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德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译文：从古至今，受命于天的开国帝王及继承正统遵守先王法则的君主，不仅帝王本人的品德要高尚，而且大都需要有外戚支持。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以末喜。殷之兴也以有城，纣之杀也嬖(b)妲己。译文：夏后氏的兴起有涂山氏的支持，夏桀被流放也与其宠妃末喜有关。殷商的兴起有有贼氏的支持，纣王被攻灭也与宠幸妲己有关。周之兴也以姜原及大任，而幽王之禽也淫于褒姒。译文：周王室的兴起有姜原后家及大任的支持，而周幽王被犬戎生擒也与其宠幸褒姒有关。
5、故易基干坤，诗始关雎，书美厘降,春秋讥不亲迎。译文：因此易经以干坤两卦为根本，诗经以关雎为开篇，尚书赞美尧将自己的两个女儿许配给了舜，春秋讥刺娶妻不亲身前往迎接。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译文：夫妻间的关系，是人伦关系中最重要的一种。礼的运用，只有在婚姻上才最需要谨慎小心。夫乐调而四时和，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可不慎与？人能弘道，无如命何。译文：音乐和谐四时就能够和顺，阴阳互相变化，是万物得以生长衰竭的道统。可以不慎重吗？人能够弘扬人伦的大道，却无法改变命定之事。甚哉，妃匹之爱，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况卑下乎！译文：多么重要啊，配偶的爱，国君无法从大臣那里获得,父
6、亲无法从子女那里获得，更何况是那些地位卑下的人呢！既欢合矣，或不能成子姓；能成子姓矣，或不能要其终。岂非命也哉？译文：已经成亲的，有的人也不能繁育子孙；能繁育子孙了，有的人也不能得到好的归宿。难道这不是天命所定的吗？孔子罕称命，盖难言之也。非通幽明之变，恶能识乎性命哉？译文：孔子绝少谈及天命，大概是因为难以说清楚吧。不明了阴阳的变化，怎么能懂得人性与天命的道理呢？太史公日：秦以前尚略矣，其详靡得而记焉。译文：太史公说：关于秦之前君王后妃情况的记载还十分简略，当时的详细状况没能被记录下来。汉兴，吕娥姆(XU)为高祖正后，男为太子。译文：汉朝兴起，吕娥峋是汉高祖的正宫皇后，她的儿子做了太子。及晚节
7、色衰爱弛，而戚夫人有宠，其子如意几代太子者数矣。译文：到其晚年时姿色衰老不再受宠，而戚夫人得到了汉高祖刘邦的宠幸，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差点取代了太子。及高祖崩，吕后夷戚氏，诛赵王，而高祖后宫唯独无宠疏远者得无恙。译文：等高祖去世后，吕后诛灭了戚氏，杀掉了赵王刘如意，而高祖后宫的妃子中只有不得宠以及与高祖疏远的人得以免遭祸患。吕后长女为宣平侯张敖妻，敖女为孝惠皇后。译文：吕后的长女嫁给宣平侯张敖为妻，张敖的女儿做了孝惠帝的皇后。吕太后以重亲故，欲其生子万方，终无子，诈取后宫人子为子。译文：吕太后因为亲上加亲的缘故，想方设法地让张敖的女儿生儿子，吕后的这个外孙女却始终没能生儿子，于是吕后安排人抱取后
8、宫中宫女所生的儿子谎称是皇后的儿子。及孝惠帝崩，天下初定未久，继嗣不明。译文：等到孝惠帝去世后，天下刚刚安定不久，皇位的继承人还不明确。于是贵外家，王诸吕以为辅，而以吕禄女为少帝后，欲连固根本牢甚，然无益也。译文：吕后便提高外戚的地位，册封吕氏子弟为王以便辅佐幼主，并安排吕禄的女儿做了少帝的皇后，打算将自家统治根基链接得更为牢固，然而并未得做到严丝合缝。高后崩，合葬长陵。禄、产等惧诛，谋作乱。译文：高后去世，与高祖合葬在长陵。吕禄、吕产等人都害怕被诛，于是谋划叛乱。大臣征之，天诱其统，卒灭吕氏。唯独置孝惠皇后居北宫。译文：功臣集团联合讨伐诸吕，上天引导着汉家的皇统，最终诛灭了吕氏。只是将孝惠皇
9、后安置到北宫。迎立代王，是为孝文帝，奉汉宗庙。此岂非天邪？非天命孰能当之？译文：大臣们迎代王即位为帝，即孝文皇帝，让孝文帝延续汉家宗庙。这难道不归于天命吗？倘若不是天命，谁可以担此重任呢？薄太后，父吴人，姓薄氏，秦时与故魏王宗家女魏媪通，生薄姬，而薄父死山阴，因葬焉。译文：薄太后，其父为吴地人，姓薄氏，秦朝时薄太后的父亲与原魏国王室宗室女魏媪私通，生下薄姬，后来薄姬的父亲死于山阴，也就就地葬于山阴。及诸侯畔秦，魏豹立为魏王，而魏媪内其女于魏宫。译文：到天下诸侯起兵反秦时，魏豹被立为魏王，魏媪就把自己的女儿接入魏宫中。媪之许负所相，相薄姬，云当生天子。译文：魏媪到许负那里去相面，魏媪请许负给薄姬
10、相面，许负相完面后说此女一定能会生下天子。是时项羽方与汉王相距荥阳，天下未有所定。译文：当时项羽正与汉王刘邦在荥阳相持争夺天下，天下归谁主宰还未有定数。豹初与汉击楚，及闻许负言，心独喜，因背汉而畔，中立,更与楚连和。译文：魏豹起初是与汉王一起联合攻打项王，等到听到许负为魏媪和薄姬相面的话后，心里暗自高兴，于是魏豹选择背叛汉王，先是保持中立，接着又与项王联合。汉使曹参等击虏魏王豹，以其国为郡，而薄姬输织室。译文：汉王派曹参等率军进攻并活捉了魏王豹，汉王下令将魏豹之前据有的圭地改设为郡，还将薄姬送入收容罪犯的织造府。豹已死，汉王入织室，见薄姬有色，诏内后宫，岁余不得幸。译文：魏王豹死后，一次汉王来
11、到织造府，看到薄姬容貌秀美，下诏将薄姬收进后宫，可是此后一年多的时间，薄姬也没有得到汉王的宠幸。始姬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相爱，约日：“先贵无相忘。译文：当时薄姬年纪年轻，与管夫人、赵子儿的关系很亲密，三人立下誓约说：“谁要是富贵了，日后不要忘了彼此。”已而管夫人、赵子儿先幸汉王。汉王坐河南宫成皋台，此两美人相与笑薄姬初时约。译文：后来管夫人、赵子儿都先后得到汉王的宠幸。有一次汉王坐在河南宫的成皋台上，这两位美人谈起当初与薄姬的誓约而相互戏笑。汉王闻之，问其故，两人具以实告汉王。汉王心惨然，怜薄姬，是日召而幸之。译文：汉王听到后，问她们在说笑什么，两人把实情都告知了汉王。汉王心中有些伤感，开始
12、对薄姬心生怜悯，当天就召见薄姬并与其同宿。薄姬日：“昨暮夜妾梦苍龙据吾腹。高帝日：此贵征也,吾为女遂成之。译文：薄姬说：“昨天夜里妾梦见苍龙盘踞在妾的腹上。高祖说：“这是显贵的征兆，那就由我来成全你吧。一幸生男，是为代王。其后薄姬希见高祖。译文：一次临幸后，薄姬就为汉王生下一个男孩，就是后来的代王。此后薄姬就很少见到高祖了。高祖崩，诸御幸姬戚夫人之属，吕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宫。译文：高祖去世后，对那些为高祖侍寝而得宠幸的妃子如戚夫人等人，吕太后都非常怨恨，吕后就将她们全都囚禁起来,不准出宫。而薄姬以希见故，得出，从子之代，为代王太后。太后弟薄昭从如代。译文：而薄姬由于极少见高祖的缘故，得以出
13、宫，随自己的儿子到代国就藩，成为代国的太后。太后的弟弟薄昭也跟随代王来到到代国。代王立十七年，高后崩。译文：代王在位十七年后，吕后去世。大臣议立后，疾外家吕氏强，皆称薄氏仁善，故迎代王，立为孝文皇帝，而太后改号日皇太后，弟薄昭封为轨(Zhi)侯。译文：功臣集团商议拥立新君，功臣们都痛恨外戚吕氏势力强盛，都称赞薄氏仁德善良，所以迎回代王，立其为孝文皇帝，代王入继大统后薄太后改称号为皇太后，其弟薄昭被封为枳侯。薄太后母亦前死，葬栋阳北。译文：薄太后的母亲魏媪在此之前就已经去世，葬在栋阳北部。于是乃追尊薄父为灵文侯，会稽郡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已下吏奉守冢，寝庙上食祠如法。译文：孝文帝即位后追尊薄太后的
14、父亲为灵文侯，在会稽郡设置了三百户的园邑，长丞以下的人被派去侍奉看守陵墓，宗庙供奉祭品及祀典都依照规定的礼制进行。而栋阳北亦置灵文侯夫人园，如灵文侯园仪。译文：在栋阳北边也设置了灵文侯夫人陵园，所有礼仪都和灵文侯陵园一样。薄太后以为母家魏王后，早失父母，其奉薄太后诸魏有力者，于是召复魏氏，赏赐各以亲疏受之。译文：薄太后认为自己的母家是魏王的后代，她的父母早逝，魏氏家族中有人侍奉薄太后很尽力，于是下令恢复魏氏家族的地位，分别按照亲疏程度接受赏赐。薄氏侯者凡一人。译文：薄氏家族中被封侯的只有一人。薄太后后文帝二年，以孝景帝前二年崩，葬南陵。译文：薄太后比孝文帝去世晚两年,在孝景帝前元二年（前155
15、）去世，去世后被葬在南陵。以吕后会葬长陵，故特自起陵，近孝文皇帝霸陵。译文：由于吕后在长陵与高祖合葬，所以薄姬特为自己单独起建陵墓，靠近孝文帝的霸陵。窦太后，赵之清河观津人也。吕太后时，窦姬以良家子入宫侍太后。译文：窦太后，赵国清河郡观津县人。吕太后当政时，窦姬由良家女子选入宫中服侍太后。太后出宫人以赐诸王，各五人，窦姬与在行中。译文：后来太后下令将宫女遣送出宫赐给各诸侯王，每王五人，窦姬就在这批宫女之中。窦姬家在清河，欲如赵近家，请其主遣宦者吏：“必置我籍赵之伍中。译文：窦姬家在清河，想要到赵国，这样就离家比较近，于是窦姬就请求主管遣送的宦官说：请一定把我的名册放在去赵国的队伍里。宦者忘之，
16、误置其籍代伍中。籍奏，诏可。译文：结果宦官把这件事忘了，错把她的名册放到去代国的队伍中了。名册上奏，诏令说可以。当行，窦姬涕泣，怨其宦者，不欲往，相强，乃肯行。译文：应该启程了，窦姬痛哭流涕，理怨那个宦官，不想去代国，可是还是被强制催促，这样窦姬才肯动身。至代，代王独幸窦姬，生女嫖（pi*。），后生两男。而代王王后生四男。译文：窦姬到了代国后，代王独宠窦姬，窦姬为代王生下女儿刘嫖，后来又为代王生了两个男孩。代王的王后为代王生了四个男孩。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译文：可是在代王尚未入继大统前王后就已经去世，等到代王立为皇帝后，代王后所生的四个男孩子也接连病死
17、（此时比较蹊跷）。孝文帝立数月，公卿请立太子，而窦姬长男最长，立为太子。译文：孝文帝即位几个月之后，公卿大臣请求册立太子，窦姬的长子年龄最大，被立为太子。立窦姬为皇后，女嫖为长公主。译文：窦姬也被立为皇后，女儿刘嫖被册封为长公主。其明年，立少子武为代王，已而又徙梁，是为梁孝王。译文：第二年，窦姬的小儿子刘武被册封为代王，不久后刘武又被迁封到梁国，即梁孝王。窦皇后亲蚤卒，葬观津。于是薄太后乃诏有司，追尊窦后父为安成侯，母日安成夫人。译文：窦皇后的双亲早逝，葬在观津。薄太后下诏有关官员，追尊窦皇后父亲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令清河置园邑二百家，长丞奉守，比灵文园法。译文：下令清河设置二百户的园邑
18、，由当地长丞侍奉看守,一切都按灵文园的做法。窦皇后兄窦长君，弟曰窦广国，字少君。译文：窦皇后的哥哥窦长君，弟弟叫窦广国，字少君。少君年四五岁时，家贫，为人所略卖，其家不知其处。译文：少君四五岁的时候，因家境贫穷，被人掠走后出卖,家中也不知他被卖到了哪里。传十余家，至宜阳，为其主入山作炭，暮卧岸下百余人，岸崩，尽压杀卧者，少君独得脱，不死。译文：又被转卖了十几家，最后被卖到宜阳。窦少君为主人进山烧炭，晚上一百多人躺在山崖下睡觉，山崖崩塌，把睡在下边的人全都压死了，只有少君脱险，没有被压死。自卜数日当为侯，从其家之长安。闻窦皇后新立，家在观津，姓窦氏。译文：少君为自己算了一卦，断定自己几天之内要被
19、封侯,于是少君就从主人家逃出去了长安。听说窦皇后刚被封立，她的家乡在观津，姓窦氏。广国去时虽小，识其县名及姓，又常与其姊采桑堕，用为符信，上书自陈。译文：少君离家时年龄虽小，也还知道县名和自家的姓，又曾和姐姐一起采桑，从树上掉下来，把这些事做为证据，上书陈述自己的经历。窦皇后言之于文帝，召见，问之，具言其故，果是。译文：窦皇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文帝，少君即被召见，窦皇后问少君的个人情况，少君详细说明了情况，果然不错。又复问他何以为验。对日：“姊去我西时，与我决于传舍中，丐沐沐我，请食饭我，乃去。译文：窦皇后又问他还能用什么来验证自己是皇后的弟弟，少君回答说：“姐姐离开我西去的时候，和我在驿站宿舍里
20、诀别，姐姐讨来米汤给我洗头，又要来食物给我吃，然后才离去。”于是窦后持之而泣，泣涕交横下。侍御左右皆伏地泣，助皇后悲哀。译文：窦皇后听完就拉住弟弟痛哭起来，涕泪纵横。左右侍从也都趴伏在地上哭泣，一起为皇后助哀。乃厚赐田宅金钱，封公昆弟，家于长安。译文：于是窦皇后赏赐给少君很多田地、房屋和金钱，又分封与皇后同祖的窦氏兄弟，安排他们都迁居到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日：吾属不死，命乃且县此两人。译文：绛侯周勃、将军灌婴等人说：“我们这些人不死，可是命都悬在窦氏兄弟二人的手里。两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宾客，又复效吕氏大事也译文：这两个人出身卑微，不能不给他们挑选师傅和宾客,否则，又会再次效法吕氏阴谋叛乱
21、。”于是乃选长者士之有节行者与居。窦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译文：于是就挑选年长有德、品行端正的士人和窦氏兄弟在一起居住。窦长君、少君从此成为谦逊礼让的君子，不敢倚仗他们的尊贵对人骄横傲慢。窦皇后病，失明。文帝幸邯郸慎夫人、尹姬，皆毋子。译文：后来窦皇后因病导致双目失明。文帝又转而宠幸邯郸慎夫人、尹姬，可是这些宠姬都没有为文帝生下子女。孝文帝崩，孝景帝立，乃封广国为章武侯。长君前死，封其子彭祖为南皮侯。译文：孝文帝去世，孝景帝即位，封窦广国为章武侯。此时窦长君已去世，景帝就封其子窦彭祖为南皮侯。吴楚反时，窦太后从昆弟子窦婴，任侠自喜，将兵，以军功为魏其（川侯。译文：后来吴、楚
22、等七国发动叛乱时，窦太后堂弟的儿子窦婴，喜欢仗义行侠，率军参与了平乱，因有战功被封为魏其侯。窦氏凡三人为侯。译文：窦氏共有三人被封侯。窦太后好黄帝、老子言，帝及太子诸窦不得不读黄帝老子，尊其术。译文：窦太后喜好黄帝、老子的学说，皇帝、太子以及所有窦氏子弟都不得不读黄帝老子，尊奉黄老学术。窦太后后孝景帝六岁崩，合葬霸陵。遗诏尽以东宫金钱财物赐长公主嫖。译文：窦太后比景帝晚六年去世，窦太后与文帝合葬于霸陵。遗下诏书把东宫的金钱财物全部赐给长公主刘嫖。王太后，槐里人，母曰臧儿。臧儿者，故燕王臧荼孙也。译文：王太后，槐里人，其母名叫臧儿。臧儿是原燕王臧荼的孙女。臧儿嫁为槐里王仲妻，生男曰信，与两女。译
23、文：臧儿最先嫁给槐里王仲为妻，生了个儿子名叫王信,还有两个女儿。而仲死，臧儿更嫁长陵田氏，生男勖、胜。译文：后来王仲去世，臧儿又改嫁给长陵田氏，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田蚣、田胜。臧儿长女嫁为金王孙妇，生一女矣，而臧儿卜筮之，日两女皆当贵。译文：臧儿的长女嫁给金王孙为妻，生了一个女儿，臧儿为子女算封，算卦的结果说她的两个女儿都是贵人。因欲奇两女，乃夺金氏。金氏怒，不肯予决，乃内之太子宫。译文：因而臧儿想要倚仗两个女儿，就把女儿从金氏家中强行接回。金氏为此十分愤怒，不肯与妻子断绝关系，臧儿就把女儿送进太子宫中。太子幸爱之，生三女一男。男方在身时，王美人梦日入其怀。译文：结果太子很宠爱臧儿的这个女儿王美
24、人，王美人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孝景帝生下三女一男。当男孩还在胎孕的时候，王美人梦见太阳投入她的怀中。以告太子，太子日：“此贵征也。未生而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王夫人生男。译文：她把这个梦告诉太子，太子说：“这是大贵的征兆。孩子还没降生时孝文帝就去世了，孝景帝即位后，王夫人为孝景帝生下这个男孩。先是臧儿又入其少女儿姆，儿峋生四男。译文：先前臧儿又把她的小女儿儿峋送进宫中，儿姆为景帝生了四个男孩。景帝为太子时，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景帝立，立妃日薄皇后。译文：景帝做太子时，薄太后选了一个薄氏的女子做他的妃子。到景帝即位，这个妃子就被立为薄皇后。皇后毋子，毋宠。薄太后崩，废薄皇后。景帝长男荣，其母栗姬。
25、译文：皇后没有生子，不受宠幸。薄太后一去世，薄皇后就被景帝废掉。景帝的长子名叫刘荣，其母名叫栗姬。栗姬，齐人也。立荣为太子。长公主嫖有女，欲予为妃。译文：栗姬，齐地人。刘荣被立为太子。长公主刘嫖有个女儿，刘嫖计划将自己的女儿安排给太子做妃子。栗姬妒，而景帝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景帝，得贵幸，皆过栗姬，栗姬日怨怒，谢长公主，不许。译文：栗姬为人善妒，景帝的几位美人都是靠长公主才见到景帝的，她们得到的尊贵和宠爱都超过了栗姬，栗姬天天怨怒，为此就谢绝了长公主的要求，不应允亲事。长公主欲予王夫人，王夫人许之。译文：长公主想把女儿许配给王夫人的儿子，王夫人就答应了。长公主怒，而日谗栗姬短于景帝曰：“栗姬与诸
26、贵夫人幸姬会，常使侍者祝唾其背，挟邪媚道。景帝以故望之。译文：长公主为这件事生气，就常常在景帝面前讲栗姬的坏话说：“栗姬和各位贵夫人及宠姬聚会，常常让侍从在他们背后吐口水诅咒，施用妖邪惑人的道术。景帝因此开始恼恨栗姬。景帝尝体不安，心不乐，属诸子为王者于栗姬，曰：百岁后，善视之。译文：景帝曾有一次身体不适，心中不乐，就把被封王的儿子们都托付给栗姬，对她说：“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们。栗姬怒，不肯应，言不逊。景帝恚，心喙之而未发也。译文：栗姬使性子，不肯答应，并且出言不逊。景帝大怒,怀恨在心并未发作。长公主日誉王夫人男之美，景帝亦贤之，又有曩者所梦日符，计未有所定。译文：长公主天天在景点身边
27、称赞王夫人儿子的优点，景帝也认为此子德才兼备，又有从前他母亲梦日入怀的祥兆，但改立太子的想法还是没能定下来。王夫人知帝望栗姬，因怒未解，阴使人趣大臣立栗姬为皇后。译文：王夫人知道景帝怨恨栗姬，便趁景帝怒气未消时，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请立栗姬为皇后。大行奏事毕，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译文：一次朝会大行官奏事完后，又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如今太子的母亲还没有封号，应当立为皇后。景帝怒曰：是而所宜言邪！遂案诛大行，而废太子为临江王。译文：景帝一听发怒说：“这是你应该讲的话吗！”结果竟论罪处死了大行官，然后景帝下令废了太子，改封太子刘荣为临江王。栗姬愈恚恨，不得见，以忧
28、死。卒立王夫人为皇后，其男为太子，封皇后兄信为盖侯。译文：栗姬更加怨恨，从此无法见到景帝，就这样郁郁而终。王夫人最终被册立为皇后，其子也被立为太子，皇后的哥哥王信被封为盖侯。景帝崩，太子袭号为皇帝。尊皇太后母臧儿为平原君。译文：景帝去世，太子继位为皇帝。尊皇太后的母亲臧儿为平原君。封田勖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译文：封田蚣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景帝十三男，一男为帝，十二男皆为王。而儿姬早卒，其四子皆为王。译文：景帝有十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做了皇帝，十二个儿子都被封为王。儿峋早逝，她的四个儿子也都被封为王。王太后长女号日平阳公主，次为南宫公主，次为林虑公主。译文：王太后的长女封号是平阳公主，次女是
29、南宫公主，三女是林虑公主。盖侯信好酒。田勖、胜贪，巧于文辞。译文：盖侯王信好饮酒。田蚣、田胜为人贪婪，善用文辞巧辩。王仲蚤死，葬槐里，追尊为共侯，置园邑二百家。译文：王太后父亲王仲早死，葬在槐里，被追尊为共侯，设置了二百户的园邑。及平原君卒，从田氏葬长陵，置园比共侯园。译文：等到平原君去世，与田氏一起葬在长陵，设置的陵园同共侯陵园的规格一样。而王太后后孝景帝十六岁，以元朔四年崩，合葬阳陵。王太后家凡三人为侯。译文：王太后比孝景帝晚死年十六年，在元朔四年（前125）去世，与景帝合葬在阳陵。王太后家共有三人被封侯。史记外戚世家（下）卫皇后字子夫，生微矣。盖其家号日卫氏，出平阳侯邑。译文：卫皇后字子
30、夫，出身低微。她家大概是号称卫氏，家在平阳侯封地以内。子夫为平阳主讴者。武帝初即位，数岁无子。译文：卫子夫是平阳公主的歌姬。武帝新即位，几年没有儿子。平阳主求诸良家子女十余人，饰置家。武帝祓霸上还，因过平阳主。译文：平阳公主挑选了十几个良家女子，精心装扮起来留在家里。武帝在霸上参加除灾求福的礼仪回朝，顺便到平阳公主家借宿。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说。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译文：平阳公主让侍奉的美人都出来见武帝，武帝都不喜欢。饮酒之后，歌姬进来演奏，武帝看见后，唯独就看中了卫子夫。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译文：这天，武帝起身换衣服，子夫在皇帝的衣车中侍奉,得到武帝的临幸。上
31、还坐，欢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译文：武帝回到座位上，非常高兴，赐给平阳公主黄金千斤。公主趁机奏请把卫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日：“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译文：卫子夫上车时，平阳公主抚着她的背说：“走吧，好好吃饭，努力吧！如果尊贵了，可别把我忘了。入宫岁余，竟不复幸。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译文：子夫入宫一年多，竟再没有得到武帝的宠幸。武帝把不中用的宫人挑出来，让她们出宫回家。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译文：卫子夫因而得见武帝，她哭泣着请求出宫。皇上怜爱她，再次临幸了卫子夫，这戏临幸后卫子夫有了身孕，卫子夫一天比一天更受尊
32、宠。召其兄卫长君弟青为侍中。而子夫后大幸，有宠，凡生三女一男。男名据。译文：武帝召见了卫子夫的哥哥卫长君和弟弟卫青，然后任命兄弟俩为侍中。卫子夫后来大受武帝宠幸，一共卫武帝生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名叫刘据。初，上为太子时，娶长公主女为妃。立为帝，妃立为皇后,姓陈氏，无子。译文：当初，武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娶了长公主的女儿做妃子，后来即位为皇帝，妃子便被立为皇后，姓陈氏，没有生子。上之得为嗣，大长公主有力焉，以故陈皇后骄贵。译文：皇上能够继承帝位，大长公主出力不小，因此陈皇后骄横高傲。闻卫子夫大幸，恚，几死者数矣。上愈怒。译文：听说卫子夫受武帝宠幸，非常气愤，多次寻死。皇上也更加生气。陈皇后挟
33、妇人媚道，其事颇觉，于是废陈皇后，而立卫子夫为皇后。译文：陈皇后施用妇人惑人的邪术，武帝对此事颇有觉察,于是下令废了陈皇后，立卫子夫为皇后。陈皇后母大长公主，景帝姊也，数让武帝姊平阳公主日：帝非我不得立，已而弃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译文：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是景帝的姐姐，多次责备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说：皇帝没有我就不能即位，即位后竟抛弃了我的女儿，为何不自感庆幸而忘本啊！平阳公主曰：“用无子故废耳。陈皇后求子，与医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译文：平阳公主说道：“是你女儿没有儿子的缘故，才会被废的。陈皇后渴求得子，花费的医药费有九千万钱之多，然而终究未能生子。卫子夫已立为皇后，先是卫长君死，乃以
34、卫青为将军，击胡有功，封为长平侯。译文：卫子夫被立为皇后时，其兄卫长君已经去世，武帝就任命其弟卫青为将军，卫青因率军抗击胡人立下战功，武帝便封其为长平侯。青三子在襁褓中，皆封为列侯。译文：卫青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之中，也都被封为列侯。及卫皇后所谓姊卫少儿，少儿生子霍去病，以军功封冠军侯，号骡骑将军。译文：卫皇后有个姐姐卫名叫卫少儿，其子名叫霍去病，因有战功被封为冠军侯，号称骡骑将军。青号大将军。立卫皇后子据为太子。卫氏枝属以军功起家,五人为侯。译文：卫青号称大将军。卫皇后的儿子刘据被立为太子。卫氏的亲族以军功起家，有五人被封侯。及卫后色衰，赵之王夫人幸，有子，为齐王。译文：到后来卫皇后姿色衰老，
35、赵国的王夫人受宠幸，其子被封为齐王。王夫人蚤卒。而中山李夫人有宠，有男一人，为昌邑王。译文：王夫人早逝。中山李夫人受宠，生下一子，被封为昌邑王。李夫人蚤卒，其兄李延年以音幸，号协律。译文：李夫人早逝，她的哥哥李延年因精于音律而得宠于武帝，武帝封李延年为协律官。协律者，故倡也。兄弟皆坐奸，族。译文：所谓协律，就是从前的歌舞艺人。李延年兄弟都因犯淫乱后宫之罪而被灭族。是时其长兄广利为贰师将军，伐大宛，不及诛，还，而上既夷李氏，后怜其家，乃封为海西侯。译文：当时李夫人的长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正在率军征讨大宛，没有被杀，李广利回到长安时，武帝已经诛灭了李氏,后来又怜悯李氏一族，又把李广利封为海西侯。他
36、姬子二人为燕王、广陵王。其母无宠，以忧死。译文：别的皇妃还有两个儿子是燕王和广陵王。他们的母亲不受宠爱，因忧伤而死。及李夫人卒，则有尹婕妤之属，更有宠。然皆以倡见，非王侯有土之士女，不可以配人主也。译文：到李夫人去世后，又有尹婕之流交替受宠，然而她们都是以歌女的身份得见武帝，不是有封地的王侯之家的女子，不应该与皇帝匹配。褚先生曰：臣为郎时，问习汉家故事者钟离生。译文：褚先生说：我任郎官的时候，问过熟习汉家旧事的钟离生。日：王太后在民间时所生一女者，父为金王孙。译文：据他说：王太后在民间时所生的一个女儿，他的父亲是金王孙。王孙已死，景帝崩后，武帝已立，王太后独在。译文：金王孙以及景帝去世后，武帝
37、即位，只有王太后还在。而韩王孙名嫣素得幸武帝，承间白言太后有女在长陵也。译文：韩王信的曾孙韩嫣很受到武帝的宠信，韩嫣趁机会谈起太后有个女儿在长陵。武帝日：“何不蚤言！乃使使往先视之，在其家。武帝乃自往迎取之。译文：武帝说：“怎么不早说！”于是派人先去看一看，她果然在家中。武帝就亲自前去迎接她。蹿道，先驱旄骑出横城门，乘舆驰至长陵。译文：路上清道禁行，先驱警卫的骑兵出横城门，武帝乘坐的车飞驰到长陵。武帝当小市西入里，里门闭，暴开门，乘舆直入此里，通至金氏门外止，使武骑围其宅，为其亡走，身自往取不得也。译文：在小市的西边进入里巷，里门关闭着，用力打开门，武帝乘的车一直进入里中，到达金氏门外才停下来
38、，武帝派武装骑兵包围这座宅院，为的是防止王太后的女儿逃走，以免亲自前来也接不到人。即使左右群臣入呼求之。家人惊恐，女亡匿内中床下。译文：然后武帝派左右群臣进去呼喊寻找。金氏家里人人惊恐，金女躲藏在内室的床下。扶持出门，令拜谒。武帝下车泣日：嚏！大姊，何藏之深也！”译文：随从找到后扶着她出门，让她拜见皇上。武帝下车哭着说：哎呀！我的大姐，怎么藏得这么深哪！诏副车载之，掉头驰还，而直入长乐宫。行诏门着引籍，通到谒太后。译文：下令副车载上她，掉转车子飞驰回城，直入长乐宫。武帝在行车途中就诏令看守宫门的人把自己的名帖向太后通报，车一到就立马去拜见太后。太后日：帝倦矣，何从来？帝日：今者至长陵得臣姊,与
39、俱来。译文：太后说：皇上疲倦了，这是从哪里来呀？”武帝说:朕今天到长陵找到了我的姐姐，与她一起回来。”顾日：谒太后！太后日：“女某邪？日：是也。译文：武帝回过头来对姐姐说：“快来拜见太后！太后说:这就是我的女儿吗？回答说：是呀。太后为下泣，女亦伏地泣。武帝奉酒前为寿，奉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以赐姊。译文：太后落泪哭泣，女儿也伏在地上哭泣。武帝捧着酒到跟前来为太后和姐姐祝贺，拿出一千万钱，三百名奴婢，一百顷公田，上等宅第，赐给姐姐。太后谢日：“为帝费焉。于是召平阳主、南宫主、林虑主三人俱来谒见姊，因号日修成君。译文：太后道谢说：让皇上破费了。”于是又召来平阳公主、南宫公主和林虑公主
40、三人都来拜见姐姐，册封其为修成君。有子男一人，女一人。男号为修成子仲，女为诸侯王王后。译文：修成君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号为修成子仲,女儿做了诸侯王的王后。此二子非刘氏，以故太后怜之。修成子仲骄恣，陵折吏民,皆患苦之。译文：这两个孩子不出于刘氏，因此太后非常宠爱他们。修成子仲因此骄横放纵，常常欺凌压迫官吏和百姓，人们都为此而忧虑苦恼。卫子夫立为皇后，后弟卫青字仲卿，以大将军封为长平侯。译文：卫子夫立为皇后之后，她的弟弟卫青字仲卿，以大将军的职位被封为长平侯。四子，长子伉为侯世子，侯世子常侍中，贵幸。译文：卫青有四个儿子，长子卫伉是准备继承爵位的世子,卫伉曾任皇帝侍从官侍中，地位尊贵，很受重
41、用。其三弟皆封为侯，各千三百户，一日阴安侯，二日发干侯,三日宜春侯，贵震天下。译文：卫伉的三个弟弟都被封侯，各给封地一千三百户，一个号为阴安侯，一个号为阴平侯，一个号为宜春侯，卫氏兄弟的富贵震动天下。天下歌之日：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译文：天下流传这样一首歌谣：生儿不必太高兴，生女莫把怒气发，难道没有看到卫子夫霸天下吗！是时平阳主寡居，当用列侯尚主。主与左右议长安中列侯可为夫者，皆言大将军可。译文：当时平阳公主守寡，应该选一位列侯做她的丈夫。公主和左右侍从议论长安城里的列侯谁可以做她的丈夫，都说大将军卫青可以。主笑日：“此出吾家，常使令骑从我出入耳，奈何用为夫乎？译文：公主
42、笑着说：“他是从我家出去的人，我常常让他骑马跟随我出入，怎能让他做我的丈夫呢？左右侍御者日：今大将军姊为皇后，三子为侯，富贵振动天下，主何以易之乎？”于是主乃许之。译文：左右侍从们说：“如今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她的三个儿子都封了侯，富贵震动天下，公主怎么倒把他看轻了呢？于是公主才同意了。言之皇后，令白之武帝，乃诏卫将军尚平阳公主焉。译文：于是把自己的诉求告诉了皇后，皇后将平阳公主的诉求禀告给了武帝，武帝就诏令卫将军做平阳公主的丈夫。褚先生日：丈夫龙变。传曰：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译文：褚先生说：“丈夫可以像龙那样变化无穷。书传上面说：“蛇变成龙，不会改变其花纹；家变成了国，不
43、会改变其姓氏。丈夫当时富贵，百恶灭除，光耀荣华，贫贱之时何足累之哉！译文：丈夫在富贵的时候,有多少污点都可以被掩盖消除,只剩光彩荣耀，贫贱时候的事情如何能够牵累他呢！武帝时，幸夫人尹婕妤。邢夫人号姬娥，众谓之姓(xing)何。译文：武帝时，宠爱过夫人尹婕妤。邢夫人官号蛭娥，人们都叫她侬何何秩比中二千石，容华秩比二千石，婕妤秩比列侯。常从婕妤迁为皇后。译文：姬何的品级相当于俸禄中二千石的官，容华的品级相当于列侯，婕妤的地位相当于列侯。曾有人从婕妤升为皇后。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并幸，有诏不得相见。译文：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被宠幸，武帝有诏令她们两人不能相见。尹夫人自请武帝，愿望见邢夫人，帝许之。译文：
44、有一次尹夫人亲自请求武帝，希望能见见邢夫人，武帝答应了。即令他夫人饰，从御者数十人，为邢夫人来前。译文：武帝就让另一位夫人修饰打扮，跟随的侍从有几十人，假冒邢夫人来到尹夫人面前。尹夫人前见之，曰：此非邢夫人身也。帝曰：何以言之？”译文：尹夫人走上前去见她，说：“这不是邢夫人。武帝说：“为什么这样讲呢？对曰：视其身貌形状，不足以当人主矣。译文：尹夫人回答说：“看她的身段相貌姿态，不足以匹于是帝乃诏使邢夫人衣故衣，独身来前。尹夫人望见之，日：“此真是也。”译文：于是武帝就下令让邢夫人穿上旧衣服，单独前来。尹夫人远远看见她就说：“这才是真的。于是乃低头俯而泣，自痛其不如也。谚曰：“美女入室，恶女之仇
45、。译文：于是就低头哭泣，伤心自己不如邢夫人。谚语说：“美女一旦进了家室，就是丑女的仇人。褚先生曰：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译文：褚先生说：洗澡不必非到江海去，主要是能除去污垢；骑马不必是有名的骏马，主要是善于奔跑；士不必贤世，要之知道；女不必贵种，要之贞好。译文：士人不必都要超出世上一般人，主要是应懂得道理;女子不必是出身高贵，主要是应贞洁美好。传日：女无美恶，入室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译文：书传上面说：女子不论美与丑，一进家室就会被人嫉妒；士人不论贤与不贤，一入朝廷就会被人嫉妒。美女者，恶女之仇。岂不然哉！译文：美女是丑女的仇人，难道不对吗！钩弋夫人姓赵氏，河间人也
46、。得幸武帝，生子一人，昭帝是也。译文：钩弋夫人，姓赵氏，河间人。得到武帝宠幸，生了一个儿子，即汉昭帝。武帝年七十，乃生昭帝。昭帝立时，年五岁耳。译文：武帝七十岁的时候才老来得子得到昭帝。昭帝即位时刚刚五岁。卫太子座后，未复立太子。而燕王旦上书，愿归国入宿卫。译文：卫太子被废以后，没有重新立太子。而燕王刘旦上书，愿意回到京城入宫任警卫之职。武帝怒，立斩其使者于北阙。译文：武帝收到奏书后非常生气，立刻在北阙把燕王的使者问斩。上居甘泉宫，召画工图画周公负成王也。于是左右群臣知武帝意欲立少子也。译文：武帝住在甘泉宫，召画工画了一幅周公背负成王的画图。于是左右群臣知道武帝想要立小儿子为太子的意图。后数日
47、，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簪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译文：过了几天，武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摘下发簪耳饰等叩头请罪。武帝说：把她拉走，送到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趣行，女不得活！夫人死云阳宫。译文：夫人回过头来看，武帝说：“快走，你不可以活着！最终钩弋夫人死在云阳宫。时暴风扬尘，百姓感伤。使者夜持棺往葬之，封识其处。译文：死的时候暴风刮得尘土飞扬，百姓也都很悲伤。使者夜里拉着钩弋夫人的棺材去埋葬，在埋葬的地方做了标志。其后帝闲居，问左右日：人言云何译文：事后，武帝闲时问左右说：“人们对这件事都怎么说？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译文：左右回答说：人们说既然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为什么要除掉他的母亲呢？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