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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繁忘婴戏与骷髅:寻觅宋画中的端午扇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了两种不同的看画之法：山水大物也，人之看者须远而观之，方见得一障山川之形势气象。若士女人物，小小之笔，即掌中几上，一展便见，一览使尽.此看画之法也。(1)团扇正是“掌中”所看的画0对于什么东西适合画在扇子上，怎么画合适，如何观掂，宋代的鉴赏家或许己有一套规范。如何从存世那些早己从原初语境剥离开来的团扇画面，一窥宋代人的视觉规范？(2)爵越阴历四、五、六月的夏季是扇子的季节，进入盛熨的标志是五月的端午。存世的宋画中有相当部分是团扇画，这些作品中哪些是用于端午的扇子？作为重要的节气和节日，端午与画质完竟是怎样的关系？一、何谓“端午”？虽然特指阴
2、历五月初五，但广义上的端午是整个五月的缩影。宋代的端午常称作“天中节。岁时广记3解释为:“五月五日，乃符天数也。午时为天中节。”(3)所谓“天数，是易系辞上中所说的一、三、五、七、九，“五”恰好位于这五个阳数的正中间。而午时又是太阳最高，阳气酸旺的时候，所以五月五日午时为“天中工严格来说，这一天是受至，它是一年中阳气的顶点，之后逐渐转阴，至冬至达到阴气的顶点。夏至一般不在月初，而是在五月中后旬，它恰恰被认为是端午的来源之一(4)。端午和夏至既有区别，又有紧密的联系。前者时间固定，更具节庆意义，后者时间不固定，更具天文历法意义。它们合在一起，使得五月成为一年中最重要的时节之一。在南宋杭州，五月的
3、午间，人们要烧整整一个月的香，技重视可见一斑(5)。图1南宋无款更卉耕芳图扇237cm25.2cm绢本设色故官博物院藏重视常常是出于吉柏。五月为“恶JT,被认为是阴阳相争之时，鬼怪肆虐。五月天气迅速变热，日照强烈，多发各种瘪疫和疾病。节庆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转“恶”为安。古人也相信五月是祈祷丰产的季节。在宋代，端午前后正是粮食生产的关键时节。宋人的主要粮食作物是二麦(大麦、小麦)和水稻。约在四、五月间，二麦成熟，与此同时，麦子收割过后，水稻也在五月插秩(6),古人已经在月令中标示出了这个关键时期，即位于立受1与夏至之间的芒种，古人称为“五月节，言有芒之毅可稼种也(7)。芒种的时间与端午常有重合。
4、民俗节日和天文节气相互交织，使得五月在一年中占据特殊的地位。二、扇与端午端午月的主题是降火消灾，万物生长，地祈丰产，人祈健康。既是生活用品也是艺术品的扇子，是表达与见证这些祈求的途径之一(8),尽管“端午赐扇”在唐代已是一项宫廷礼仪，但宋代更为制度化。每年端午，一定品级以上的官员们得到的赏蜴物中都会有团扇，其中又依官品高下有银装和无银装之分(9)。南宋时“端午扇成为特定称谓(10).这类扇子大致分工艺扇、御书扇、画扇三类。赏赐“画扇可能到南宋才成为惯例。根据秘书省官员的记录，每年端午节所蜴的四把团扇中，有工艺扇和草虫画质各两把(11)。皇室也于端午节货赐给宫廷内善、宰执、亲王以画扇，其中最特别
5、的是御书焚榴画扇”，一面是帝王书法，一面是宫廷画师所画的蜀葵或石榴花(12).官僚文人、市井百姓也在端午节馈赠扇子作为礼物113)。大部分的扇子来自于市场。北宋开封城里有好几个专门的“鼓扇百索市，专卖端午所用的小鼓、扇子和五色索线(14).南宋更是有专门的扇子铺和画团扇铺(15),端午的主题是辟邪消灾。因此，端午节的扇子有时也被称作“避盗扇”(16).扇子之所以能够具有这样的功能，从科学角度而言，是因为它用凉风驱走了暑热可能会带来的疾病：从信仰的角度而言，是因为扇子扇走的是邪气，而且扇面上装饰的吉祥图样也具有辟邪的功能。开封1鼓扇百索市中所卖的扇子，有一种特别的纹样：“小扇子，皆守、黄、赤、白
6、色，或绣成画，或镂金，或合色，制亦不同。117)这种五色扇子，与端午的五色彩索相似。而孟元老把端午所用带图案的扇子统称作“花花巧画扇(18),却未告诉我们具体包括什么花花工比图案更麓杂的是完整的图画，扇面其实就是一幅于学中欣赏的画。用绘画装饰扇面有审美H的，但想必也要契合并能够加强“避瘟扇”的功能，体现避邪消灾的内在需求。三、花草世界：端午的图像标志端午首先是时间概念，如何标志出这个特定的时间？五月是花草茂盛的时期，予人印象深刻的是蜀葵、石榴花、苣花、桅子花、莒蒲、艾叶，所谓“葵榴斗枪，桅艾争香（19）。一种以鲜艳的色彩见长，一种以芬芳的气味为主。虽然这些花草一般都有数月的花期，只要气温合适可
7、开到初秋，但最盛期都是在五月。在端午节时把这些应景的花草挪到家中（或盆栽，或瓶插），才意味着那个抽象的端午时节到来.无论穷宫，端午一定要在家中插上这些花：“寻常无花供养，却不相笑，惟善午不可无花供养。（20）最华丽的是皇室，以大金瓶数卜，篇插焚、榴、桅子花，环绕殿阁（21）.插在瓶里和画进画里，具有相同的功用。户外赏其花、室内插瓶花、手中看画花，端午的花草把不同的视觉空间连成一体。元代的虞集曾见过一幅宋高宗的“谖草诗1团扇，“谖草即萱草，当时应该配有宫廷画家的苴草图，是端午赐扇（22）。在存世的南宋团扇画中，有多件“蜀焚图。和插花一样，画扇中的端午花草常常会组合起来。受卉啸芳图3团扇（旧题南宋
8、鲁宗贵）即是一例（图1）.画面以粉红的蜀焚为中心，左边陪衬黄色的苴花，右边陪衬白色的桅子花。萱花的花朵和百合接近，但叶子如兰叶。桐子花有单郴和电凝，常见的观梵用桅子花是31郴，称为“大花桅子工而画中是单辘桅子花，花辘六片，称为“山桅子工其特征是花瓶中间有一个高高的管状花心，旁边深屣出六根花盘。能够成为端午画扇的主角，蜀葵、榴花、苴草、桅子自然有别的花草无法替代之处。蜀葵颜色鲜格而丰富，花开五色，常被称作“五色蜀焚。五色象征阴阳调和，正是端午的主题。蜀葵是锦美科植物，其下除了蜀葵属之外，还有锦葵属、秋葵属、木梯属、棉属等等。古人很早就认识到蜀葵与木悌、秋葵（也称黄蜀葵）之间的相似性，也知道蜀英与
9、花形较小的锦英之间的关系。蜀葵和木梗、秋葵之间还形成一个很好的连续。蜀葵最早，在端午前后盛开。木棒次之，古人认为木趣是熨至的时花。而秋葵在受末、秋初盛开。这些锦葵科植物的共同特点就是植株高大，花色鲜艳，种植广泛，同样重要的是，它们还是很好的药材。蜀葵花颜色多样，有深红、浅红、紫色、黑色、白色，以红、白二色最常见，是妇科疾病的良药，可治疗女性带下。唐、五代时期的月令书四时纂要讲到端午日要制作药物：“蜀葵赤白者，各收阴干，治妇人赤白带下（赤治赤，白治白），为末酒服之，甚妙。（23）金代医学家张元素进一步阐明原理：蜀葵花，阴中之阳也。赤者治赤带；白者治白带：赤者治血燥：白者治气燥，皆取其寒滑润利之功
10、也。（24）可见古人认为蜀葵花虽然生长在盛熨“恶月”，但恰恰是阴阳相调的花，调和盛熨的燥热和火气，可以去火润燥，通便利肠，因此可治疗妇科疾病，甚至于还是治疗胎位不正和催产的良药。与之类似，桅子的花和果实也是很好的药材。药性与蜀葵相似，性寒，可去除五脏中的热火邪气，而且也特别用来治疗产妇临产下痢以及产后的疮毒（25）,萱草也是如此，同样是凉性，消肿去毒，调解内脏，让人舒适忘忧，所以又称忘忧草，萱草与女性关系尤为密切，人们相信怀孕女性佩戴就会生男孩，俗称宜男，对于产后哺乳的女性来说，常用来治疗乳房肿痛，保证乳汁流畅（26）O端午“恶月的一个重要习俗是采药、制药、用药，因为药是最有效的辟邪物。竟杂的
11、药方是医生的事情，但普通人也会准备一些预防性的药物。端午时人们会制作一种香药，把蜀焚、艾草、莒蒲等端午花草捣碎混合在一起，可以去除熨季的蚊虫。甚至于，这种香药还可以治疗“蜂蜗螫毒：五月五日午时，收蜀葵花、石榴花、艾心等分，阴干为末，水调涂之。（27）随身携带端午画扇，相当于把辟邪去病的花草携带在身上。南宋皇家在端午节时要赏赐宫廷内眷和朝臣许多礼物，根据武林旧事和梦粱录中端午条目的记录概括起来可分为几种：1.模拟端午花卉（用珠宝编织而成）：翠叶五色葵撤细巧镂金花朵。2.扇子：金丝翠勒御书葵榴画扇。3.五彩丝线：真珠百索/百索彩线。4.鼓：银样鼓儿。5.宗教护身符：钗浮符袋、经筒。6.香药：香囊、
12、软香龙涎佩带。7.纺织品：紫练、白葛、红蕉、香吹虎纱匹段。8.食物：彼蜜的果、艾朵、薄丝、彩团、巧粽。吃、穿、用全部包括在内。五彩丝线、宗教护身符、香药、食物这四类的辟邪含义很明显。纺织品质地透薄，是盛受避暑必备。尤其是上面多有用艾叶做成的老虎图案，而且颜色鲜艳，具备“五色”，因此辟邪含义也很明显。鼓是一种传统的辟邪物，用声音驱走邪气。用珠宝编织的端午花卉以及扇子这两类都是在人为模仿端午的时令花草，只不过一个是编织的方式，另一个是用绘画的方式。作为端午节重要的时令花卉，鲜红的石榴花与常被称作一丈红的红色蜀葵正相匹配。在所谓的“五色中，红色是端午的标准颜色，因为五月属火。李嵩名下的一幅花篮图3斗
13、方（故宫博物院减）画的是蜀葵、苴花、板子花、石榴花和夜合花，均为受季花卉，且大都与端午相关。五种花卉中，夜合花是最难识别的。存世的南宋团扇画中有几幅名为夜合花图的作品（图2）。白色花朵最显著的特征是花头下垂，将开未开，像莲花一样一褥帽包在一起，而且白色的花渊外有三片淡球的苞片包安。与花篮图中的白花形态完全一致。这种夜合花是木兰科木兰属植物，现代园艺学常称作“夜香木兰”（拉丁学名：Magnoliaco）（28）.花期在仲夏五月，夜晚开放，有芳香。“夜合花图”的名字是后人所起，宋代人所说的“夜合花基本都是指豆科落叶乔木1合欢树”的花。合欢的花是粉红的茸毛状，所谓“夜合”或合欢，指的是它的羽状更叶，
14、会在晚上合起来(29)e画扇中的“夜合花既然在宋代并不叫这个名字，那么在当时叫作什么？一个很晚的线索或许有助于解开这个谜团。晚清广东画家居巢画过夜合花图，正是宋代团扇画中的夜合花，但居巢在题跋中质疑了1夜合花这个名字，因为它并不是在夜晚闭合，而恰恰是在夜晚绽放，凭什么叫作夜合花：夜合夜正开，征名殊不肖。花前试相问，叶底唯含笑。举世误相识，知名输小紫。空费鸡舌香，股勤学到齿。夜合入夜正开，名实殊不相副。固当是大含笑。含笑旧有紫、白二种，今世所见独小紫耳。枝叶虽小异而罄门攒心，花形正品相似。(30)他认为这种花应当是含笑花的一种，因为花叶比含笑更大，所以应该称作大含笑工含笑花，花朵将开未开，像是微
15、微面含笑容，所以称“含笑”(拉丁学名：Micheliafigo)b是木兰科含笑属植物，与夜香木兰是近亲。二者形状相似，都是华南花卉，喜欢半阴半晴的环境，同样芳香扑鼻。所不同的是，含笑的花瓣外并无三片淡绿的苞片，而且花凝尺寸较夜香木兰为小。循着居巢的看法，我们发现，宋代人很有可能是把夜香木兰归入含笑花。北宋末、南宋初的陈善在扪电新话中提到北方所没有的华南花卉，专门讲到了含笑：南中花木，有北地所无者，茉莉花、含笑花、闹提花、鹰爪花之类，以性皆畏寒，故茉莉唯六月六日种者尤茂。含笑有大小，小含笑有四时花，惟熨中最燧，又有紫含笑，香犹酷烈。茉莉、含笑，皆以日西入，稍阴，则花开。初开，香犹扑鼻。予山居无事
16、，每晚凉坐小亭中，忽闻香风一阵，满室郁然，知是含笑开矣。(31)陈善的意见估计可以代表大部分宋代人的看法，以花形来分，含笑有大小两种。以花色来分，含笑有紫色、白色二种。紫色的含笑花称作“紫笑，春末开花。在武林旧事梦粱录中，都提到三月末、四月初是赏紫笑的好时节。可是白色的含笑花却均未提到。不过，梦粱录在介绍杭城花卉的时候，在夏季花卉中提到一种大笑花，这种花同样见于武林旧事中记录的张约斋赏心乐事：五月份于统互字观大笑花、南湖观萱草、鸥渚亭观五色蜀葵:这种“大笑花，与萱花、蜀奘同属一个季节，会不会就是“大含笑I而大含笑会不会就是夜香玉兰，也即“夜合花”？从咏物诗歌中能得到一些线索。南宋诗人韩流有咏“
17、大笑花诗：“大笑花开只自藏，垂头叶底自芬芳。天生杨震今清白，常具人间一种香。(32)“垂头叶底1的姿态和芳香表明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含笑，夜香木兰的花与叶比含笑稍大，称为“大笑花”也合适.南宋陈景沂的植物学著作全芳备祖中引用了一首吟咏含笑的诗，据说是杨万里(11271206)所作：莒蒲节序菱荷时，翠羽衣裳白玉肌。暗折花房须日暮，遥将香气报人知。半开微吐长怀宝，欲说还休竟俯眉。树脆枝柔惟叶健，不消更画只消诗。(33)第一句点明季节，与莒蒲一样，是端午时节的花卉。第二句说明花形和花色。1白玉肌”是白色的花瓣，“翠羽衣裳不应是指花叶，而是指花瓣外层有绿色的苞片包裹。这完全符合夜香木兰的特征。诗句最后“
18、不消更画只消诗1一句暗示出人们喜欢把这种花画成图画。存世的夜合花图应该就是这类图画之一，称为“大含笑图-或许更符合宋人的习惯。端午画扇上可不可能还有别的花草植物出现？现存宋代团扇绘画中，还可看到茉莉花图。茉莉花也是性再炎热的熨季花卉，尽管它的花期也可以持续到夏末秋初，但端午时正是最早一批茉莉花盛开的时候。西湖老人繁胜录中讲到端午盛况时说：“茉莉盛开城内外，扑戴朵花者，不下数仃人。”(34)女性头插茉莉花，并不只为美丽，更重要的是芳香。武林旧事中说到，临安繁华的酒楼中，都会配备招徒顾客的名妓，她们“受月茉莉盈头，香满绮陌(35)。梦梁录的记载可以相互印证。吴自牧提到杭州市场的“诸色杂货，其中四季
19、皆有买卖花卉：四时有扑带朵花，亦有卖成窠时花，插瓶把花、柏桂、罗汉叶。春扑带朵桃花、四香、瑞香、木香等花，受扑金灯花、茉莉、葵花、榴花、梅子花，秋则扑茉莉、兰花、木樨、秋茶花，冬则扑木春花、梅花、瑞香、兰花、水仙花、腊梅花，更有罗帛脱蜡像生四时小枝花朵，沿街市吟叫扑卖。(36)受秋皆卖茉莉，恰好跨越茉莉的花期。熨季的茉莉正与蜀葵、石榴花、桅子花等典型的端午花卉同处一列。茉莉和含笑一样，同是南方名货花木，尤其以香气迷人，不但时尚女性喜欢佩峨，还是制作龙涎香的原料之一：“闽广市中。妇女喜簪茉莉，东坡所谓暗麝著人者也。制龙涎香者，无素馨花，多以茉莉代之。(37)南宋时茉莉在浙江已有栽培，但并不广泛：
20、“近日浙中好事家，亦时有茉莉、素馨，皆闽商转海而至，然非土地所宜，终不能盛。”(38)根据周密的记载，盛夏时节南宋曳空的避暑地就广为装点茉莉等芳香的花草，桅子花也是共中之一(39),其他一些上层阶级的五月活动包括摘取、赏杨梅、尝蜜林檎、赏枇杷，等等。此外四月末还有赏樱桃、观五色罂粟花(40).宋代团扇画中有多幅W枇杷山鸟图。传为宋徽宗的一幅为水墨。画面以一枝果实累累的枇杷为中心，左下和右上再分别点缀若小鸟和蝴蝶，小鸟正回身盯著枇杷或是蝴蝶。枇杷叶上有许多虫眼，可知他杷树遇到的危机，因而也暗示出小鸟意不在偷吃枇杷，而是那些叶子上的小虫，鸟儿其实是枇杷键康生长的卫士这一点在南宋设色的枇杷雀图中可以
21、看得更清楚.枇杷枝上的巧儿正低头注视着爪子里那条尚在捡扎的虫子。另一件斗方，小鸟注视的是枇杷果上的蚂蚁。批杷的果期只在四、五月间很短的时期。梅尧臣夸彼道“五月枇杷黄似橘”（41）。太平御览中更是引经据典，认为枇杷四月熟，是帝王在孟熨时祭祀的祭品（42）。枇杷是亚热带的植物，在北宋，天气寒冷的北方枇杷少见。宋庠皆感慨枇杷无法到达北方：“有果产西裔，作花凌蚤寒。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上都不可寄，咀味独长叹。（43）南宋时代，枇杷成为人们常见常吃的果品。譬如赵蕃11431229）重午日摘枇杷荐酒因成两绝句（44）：已载相如赋，还披杜老诗。团团自长叶，佳实欠累累。蜀酒能祛虑，昌阳解引年。楚君为楚节，
22、湘客念湘船。林檎与奈都是古人对草果属植物的称谓。按照现代植物学学者的分类，中国的苹果分为羊果（奈）、沙果（林檎）和海棠果三类。林檎又称来禽，比奈要小，奈又称频婆（45）,在宋代，林檎是比较珍贵的水果。东京梦华录记载，最早一批林檎成熟于四月，是四月八日佛诞日时供奉的时果。市场上一直到六月都可见到林檎（46）,存世的宋代团扇画中有一件频婆山鸟图（图3）,画面与之完全相同的是一件斗方，林椿款果熟来禽图（故宫博物院藏）。赏罂粟被张镒列为四月孟熨的最后一个活动。罂栗花艳丽的“五色,使得人们常把它与蜀熨相提并论。如张锈的诗熨日泛舟因过琼华园：“照畦窑粟红灯密，绕舍戎葵紫缀繁。”（47）方回（1227130
23、5）K初受诗则把罂粟和端午的重要标志一石榴花、蜀葵、轻薄透体的经麻杉、竹扇，相提并论：“草版丝杉并竹扇，石榴罂粟又戎焚。（48）罂栗科的种类很多，除了鸦片罂栗，一般的观赏密栗花最常见的是虞美人。宋代的时候，罂粟主要是用于食用和药材，嫩苗堪比园蔬，罂粟籽则可作粥。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传艾宜写生罂栗图，所画的是并蒂的虞美人，色彩斑斓，红白二色，尤以红色为主。倘若说蜀葵、萱花、桅子花、石榴花等，是宋代一般百姓也能够享受的花草，那么夜合花、茉莉花、罂栗花、枇杷、林檎，则与上层阶级的生活有更多的关联。四、团扇与大轴宣和画谱3中，画有端午时令花草的作品不少，如蜀焚子母鸡图萱草戏猫图。南宋宫廷收藏也可看到相似
24、的作品，如黄居家苴草山崩、徐崇碉蜀葵、赵昌萱草蜀葵石榴花等（49）.蔡绿铁围山丛淡记载，土：诜藏有徐熙碧槛蜀葵图，但不全，只有两幅，后来徽宗借去配齐了另一半。可知应是大幅的屏障类挂轴（50）o文献中这些以端午应景花草为主题的大画是否本来如团扇那般用于端午的装点？它们是如何使用的？尽管明代的文震亨告诉我们要按照月令挂画，“端午宜真人、玉符及宋元名笔端阳景、龙舟、艾虎、五毒之类.（51）,但尚没有明确的材料显示在五代、北宋的时候会按照具体的节令来用绘画装点建筑空间。我们只知道四季花鸟在北宋时已经是一种普遍的实践，常常用来装堂遮壁。存世的实物不多，我们只能求助于其他一些发现。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宋人人
25、物图3（图4、5）是一件小册页，画面描绘了一个文人的居所，穿着六朝人服饰的主人公坐在相上，背后是一面大屏风，上面画着一幅巨大的花鸟画，主咫是汀花水鸟.一对鹉立在坡岸上，水里还有另一对水鸟。两岸都是芦苇。近景的芦苇画得很仔细，开出了赭红色的花。在芦苇与鹉之间的空间，还有一丛花，尽管它处于坡岸较远处，画得不太细致，但从共鹅掌形的大叶片以及粉红色花的的形状来看是一株蜀葵（52）,蜀葵的出现指向仲受景象，然而芦苇花通常是秋季的象征。不过，蜀葵的花期实际可至受末，而芦苇花正是熨末开花，持续至深秋。因此两种花草的出现表示这幅池塘小景是熨末秋初六、七月时节的景象。如果画中屏风能够反映宋代人对画与环境之关系的
26、一般看法，那么屏风画前的空间与屏风画之间是否存在关联？画面是宋人复古式的想象，虽不能看成12世纪的实况反映，但其中体现的观念依然与宋人有关。画面下部是一个叠石的花台，放置者一盆鲜花，应是牡丹或芍药。牡丹和芍药大约都是在三月春末开放，可绽放至熨初。芍药花期还要梢晚于牡丹一些,另外一个时间的暗示是在画中文人相前的小桌上，摆着两盘水果，一盆鲜红，另一盘有蒂。从水果的颜色、形状、大小来看，最有可能是樱桃和林檎（53）.樱桃是一种珍贵的水果，也称含桃、荆桃，受初四月结果（54）.上海博物馆藏有一幅册页形式的樱桃黄褶图，红色的果实可与屏风画上的樱桃相对来看。画中人传为主羲之。有趣的是，王羲之恰有一个名帖来
27、禽甘李帖，提到受日的几种珍贵水果，其中就有樱桃和林檎：“肖李、来禽、樱桃、日给滕，子皆囊盛为佳，函封多不生。画面中营造的是一个文人离士在初熨时节休闲的景象。按理说，画有蜀葵、芦苇花的屏风画是夏末的风景，与牡丹、芍药、樱桃、林檎所构成的初熨景观并不一致，但如果说意在表现熨季生活，是完全合适的。况且夏末和受初合并起来，不正是一个完整的夏季吗？毗陵草虫画是一个延续很长时间的传统。京都曼殊院藏有一对吕敬甫款草虫图立轴，画面的中心花草一为蜀焚，-为窑梁。蜀葵一幅中，一枝石榴花从画外伸入，浮动在画面上部。蜀葵与榴花恰是我们所熟悉的五月端午花卉，还搭配有蛇分与车前草等夏季花草。罂栗一幅则搭配有石竹、茴蒿等同
28、为受的花草，地面上还可看到两只蜥蜴，它是后世所谓“五毒之一。但画外伸入的是三月暮春开放的林檎花。根据周密的记载，三月的活动之一就是“艳香馆观林檎花（55）。实际上，蜀葵和罂粟的对幅可能是在表达笼统的熨季景色，而不指向具体的节令。蜀婆与石榴花一幅表明盛夏，而罂粟、石竹、林馀花一幅表明春末受初，二者共同营造出充满活力的熨季景观。在大幅全景画的映照之下，团扇绘画的特殊之处体现得更加清晰。作为小巧的随身携带物，而不是固定在建筑物上的屏障和立轴，画扇与观者有更密切的互动关系。髀如，同一个人，可以拥有许多端午画扇。扇子与观看者以及欣货空间的互动频率远远超出室内空间的大型绘画。团扇绘画中的时间感更强、题材更
29、丰比、表现手法更为多样，或许可以从这里得到部分解称。五、端午婴戏端午花卉常作为画的衬景出现。萱草游狗图团扇中，一只小犬与石头旁的一丛苴花分居团扇左右两边，小犬回头，似乎正在看着苴花。小动物与幼儿之间常有类比关系。波士顿美术馆旧题周文矩端午戏婴图（图6）团扇就是一件把幼小的动物与儿童放在一起的绘画。画面描绘华丽的庭院一角，点级若蜀葵、苣花、莒浦。地上铺着一块装饰华丽的地毯。一个男孩正趴在上面与两只幼猫一同始戏。蜀葵开满整个庭院，与华丽的湖石和栏杆相映成趣。画中蜀葵颜色丰富，有大红、粉红、白色。前景放置几个盆景。其中有两个莒薄盆景，一个种在仰粉莲状的器皿内，另一个种在带环的盆里。最大的一个盆景放在
30、红漆身子上，是一盆小巧的湖石芭蕉盆景，点缀着精巧的小湖石和五彩的小石子。芭蕉共两棵，都抽出了鲜红色的花蕾。这不是一般的芭蕉，而应该是盛开红花的特殊品种：（芭蕉花）红者如火炬，谓之红蕉，白者谓之水蕉。（56）可见只要开红色，便统称红蕉。开红花的芭蕉属植物有好几种，此外红花芭蕉还常与美人蕉混为一谈。实际上，现代植物学中，一个是芭蕉科芭蕉属，另一个是美人蕉科美人蕉属。红花蕉的开花并不局限在端午，作为温带和亚热带植物，熨秋只要气温合适都可开花。端午戏婴图中之所以在蜀焚、莒蒲、苣花这些典型的端午花卉之中配以红花蕉，一来是其与宫廷的关系，二来可能也是因为红色的花正是端午的颜色。画中有许多红色：儿童穿着红色
31、肚兜，外罩半透明的红色纱衣，前额的头发系着红色的发带。两只小猫的脖子上也都系着红色的带子，挂着小铃铛，与儿童的发带相互呼应。还有红色的蜀葵、红色的芭蕉花，甚至红色的卵石。画中的端午节物还包括儿童身旁的一面小鼓，鼓槌扎成人形握在小朋友的手里。鼓是儿童的主要玩具，也是宋代端午的一种重要节物。鼓的作用或许是用声音来达到辟邪Fl的。可能是本着相同的原因，鼓的旁边还有一面小镜，也系若红带。画中的儿童似乎在用鼓和晓作伴奏，指挥两只同龄的小动物游戏。宋代婴戏团扇中还有一类浴婴图，如弗利尔美术馆的一柄团扇（图7）,傅色浓郁，以一个金灿灿的大澡盆为中心，生动地再现了一幕童婴洗澡的场面。画中有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32、三个男孩处于三种不同状态：澡盆中的正在洗澡，旁边的男孩双手扶着浴盆，似乎在有些焦急地等待。另外一个头顶发髻敞开若，应是表示刚刚洗完，正在由侍女穿衣。通行的看法，是把“浴婴图看成一幅祝贺女性顺利产子的吉祥绘画。原因在于画面的中心是澡盆。在古代，女性分娩时必须准备一个大盆，装上热水，婴儿在出生后立即沐浴。因此女性生产常被称为“临盆美国学者梁庄爱论（ElIenJOhnSOnLaing）还认为，按照旧俗，出嫁的女子在婚后第一二年如果还未怀孕生子，娘家会在春节时赠送一盏花灯，上面写着“孩儿坐盆”作为吉祥祝语（57）,不过，且不论“孩儿坐盆”花灯的习俗，或者是“临盆”这个称谓究竟起于何时，单凭借洗澡的大盆
33、就认定是与分娩有关，可能过于简单。在给婴儿洗澡这个问题上，古代和现代差不太多。根据武林旧事的记录，每当有皇室女性怀孕，进入七个月后宫廷都会费赐各种物品，组成一个庞大的待产包，共中就有“大银盆一面以及“杂用盆1卜五个。材质费的前者显然是用于特殊的仪式，分娩后洗浴新生儿只是其中之一.另一项31要的浴婴礼仪是在满月的时候。据梦粱录记栽，新生儿满月那天，要邀请众多亲朋好友，在家里大展“洗儿会”（58）,细看画中的图像，澡盆里的与其说是“婴儿,毋宁说是蹒跚学步的幼儿，没有两三岁也至少在周岁以上,表现产后浴婴在绘画图像中并不鲜见，浴盆里的新生儿体量都非常小，没什么姿态，需要保姆小心地捧在手中。反观浴婴图，
34、与其说洗澡，不如说是戏水，坐在盆中的小朋友还在押着姆涕。场景非常自然。上海博物馆藏有另外一幅“宋人”的浴婴图（图8）,这其实是一幅明代画家仇英的临摹之作，他当年在大收藏家项元汴的家里临莓了一批宋代团扇绘画，后人汇编成簟天籁阁宋人画册。其中的好些幅都还有宋代的原作存世，两相对比会发现仇英几乎是一毫不差地原样夏制。因此，他临蕈的浴婴图可以视为一幅已经遗失的宋代团扇的如实反映。画中的浴婴场景与弗利尔藏本极其相似，只是少了一个盆边的小儿以及旁边给刚洗完澡的另一个小儿穿衣服的仕女。这种高度的相似性不禁让我们怀疑弗利尔的团扇绘画其实也可能是一个孽本。最或要的是，仇英的第本画了丰宫的场景。这是户外，一个上层
35、阶级的大庭院，有精致的太湖石和红漆栏杆，还有好几种表明时间的花草植物，画面下部是一丛红色的苴花。而上部的芭蕉后面种若一颗石榴树，火红的石榴花正在绽放，与苴花两相映照。它们都是端午的应景花卉，是端午的暗示。沐浴兰汤是端午的一个重要风俗，人们会采集包括莒蒲、艾草在内的各种药草，放在热水中进行沐浴，以祈望驱除疾病。以至于端午节在宋代还有一个称呼：“浴兰令节。“兰”最早是指一种芬芳的佩兰，后来则演变成放在洗澡水中的各种药草的统称。儿壶的沐浴是比较合适画成图画的。因此，浴婴图”所表现的更应该与端午节的沐浴兰汤有关。我们还可以通过更晚一些的图像进行观察。明代顾氏画谱中有“浴婴图，模式与d孽天籁阁宋人画册相
36、似，也有萱花。大英博物馆藏有一幅托名周文矩婴戏图卷，画面是对称的形式，似乎是把两个单独的场景拼在一起。画面有两个浴盆，左边一个用于浴婴，右边一个成为儿童洗西瓜的工具。儿童与女性都穿着透体的轻薄衣衫，盛熨来临。大都会美术馆还藏有一面元明间的雕漆大盘，装饰若一幅“荷亭赞戏图。画面中央有一个浴盆，儿童正在淋浴。旁边是石榴树和湖石，石榴花正在绽放。池中荷花已开，众多儿童正在欢快地游戏。浴婴图像与端午的关系甚至可以追溯至北宋刘宗道的“照盆孩儿，据南宋初年邓榕的画继记载：刘宗道，京师人。作“照盆孩儿，以水指影，影亦相指，形影自分。每作一扇，必画数百本，然后出货，即日流布。实恐他人传模之先也。（59）刘宗道
37、所画的正是团扇。大概儿童与澡盆在北宋已是团扇绘画的重要主题,因而才会出现“照盆孩儿”这样刻意出新意之作。婴戏画扇在端午的盛行，可能与女性观众有关。有一首宋代无名氏所作的阮郎归端午词，以女性的口吻写出了端午节时的各种应景装饰，手拿一柄“孩儿画扇儿1正是端午时节大家闺秀的时尚装点（60）：门儿高挂艾人儿。鹅儿粉扑儿。结儿缀着小符儿。蛇儿百索儿。纱帕子，玉环儿。孩儿画扇儿。奴儿自是豆娘儿。今朝正及时。六、端午衣端午“婴戏图中，相当数量的儿童身穿红色的半透明纱衣和裹肚。更换轻薄的纱罗衣是进入受季和端午后的31要礼仪，宫廷、官僚、百姓皆然。从唐代起端午就会赏赐葛或罗的更衣，宋代更为普遍。梦粱录记载：“仲
38、受一日，禁中赐宰执以下公服罗杉。（61）百官并非无力购置丝绸衣袍，但只有皇帝的赏赐物到了之后，才正式标忐服饰的改变，可以穿着轻薄的罗衣官服去上班。除了大臣，南宋的宫廷内眷以及侍从太监在端午节时也会得到皇帝赏赐的色彩丰富的轻薄衣物和衣料，包括紫练、白葛、红蕉。一到端午节，大臣贵邸，均被细葛、香罗（62）,宋代赏蜴端午衣的礼仪已经十分成熟，称为时服。北宋初年的两个规定使得这一制度趋于完备。建隆三年（962）,宋太祖将原先只赏赐给高官以及宠臣的端午衣遍赐百官。太平兴国九班（984）五月，正式把赐臣僚时服制度化。一年中送赐时服有两次，一次是五月端午，另一次是十月初一，因为这两次都是冷暧转换的关键时期。
39、赐衣并不是一件，而是从外衣到内衣一套。依据官员不同的等级有增减。端午受衣最高级的是所谓“五事，即全套，包括“润罗公服、绣抱肚、黄毅、熟线绫夹将、小绫勒帛”，此外还有“银装扇子”两把（63）。十月冬衣则把单层的润罗公服换成有里子的涧罗夹公股，把抱肚换成锦袍，把黄毅汗衫换成绫绢汗衫，没有扇子。由此可见，端午衣的典型特征是轻薄罗衣、黄毂汗衫、绣抱肚、崩子。黄毅是极为轻薄的衣料，毂是一种有籁纹的纱。纱比绫、绢、罗更为轻薄，甚至能够透体。因此，官员一般是不允许穿纱公服的，因为不甚雅观（64）.尽管官员不可以在公开场合身穿半透明的轻薄纱衣，但其他的人，尤其是儿童，是完全可以的。端午婴戏图中的儿童，穿着一件
40、红色的带袖上衣，下摆开叉，身体在衣服下完全透出来。这可能就是一件纱衣。纱衣的领口敞开，儿童的肩膀露了出来，在肩膀内侧，还可以看到另外一道红色，这应该就是抱肚的带子了。七、医药与辟邪端午是采药的季节。甚至于，人们相信只有在五月五日午时所采的药草或制作的药品才最能具有治病辟邪的药力.采药与宗教尤共是道教有密切的关系，而端午节也被认为是道教的地腊，是祭祀祖先和赎罪的日子。科学的药和非科学的药在古代很难分开。这便导致药、医、巫、道，缠绕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医药文化,对于端午来说，避邪的目的所要求的更多是预防性的药物.有些药确实具有预防更季容易流行的想疫、中冒、疟疾等疾病的功能，但也有一些药依鸵的更多是信
41、仰。此外还有一些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药，而是宗教性的符箓，它们却被认为最具有效力，因为所驱除的不是一般的疾病，而是疾病的根源：鬼怪邪气。辟邪灵符依靠的几乎都是视觉效力，实际上，端午的绘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恰是用视觉效力而达到避邪的目的。在存世的绘画中，有一件传为宋人的观画图团扇，画面的图像恰恰是一幕以医药为核心的场景，是一件端午画扇(65).画面采取了画中画的方式。一个卖药的道上支起一个草药摧，上有各种药草，还装饰着昌洞宾和神农的小雕像。他正向围观的人展示一幅药王孙思遒的骑虎画像。他旁边站着另一位世俗医生，手里拿著一张画着简易图案的灵符。有趣的是，道医的药摊上不仅有真正的草药，还有几个不同类型的
42、头骨，既有犬齿明显、类似虎头骨的大型猫科动物，也有类似猴头母的灵长类动物。实际上，动物头骨就是一种有效的辟邪药材。目前可以找到的其他有头骨图像的绘画，除了李发款的货郎图(图9),全部都是表现道教仙人的绘画，计有费城美术馆所藏的采药女仙图团扇、故宫博物院所藏松荫问道图3团扇以及一幅传为宋人的麻姑采药图团崩，头骨均悬挂在道教仙人所背的采药箱的华盖下方，与显芝和其他药草在一起。采药女仙图中两位女仙背后都背着采药的箱笼，放满了芭蕉叶等各种草药。左边的那位手中有灵芝，头上还有一个华盖，华盖下悬挂着许多东西，有灵芝、芭蕉扇、葫芦，还有一个头骨，从大小来看接近猴头骨。然而画面的焦点在中间的女仙，她身后没有采
43、药箱，手中则有一只人参，人形清晰可辨，是极为珍贵的药材。看来，三位女仙各自行动，最后聚在一起，相互展示成果。画面背景是一棵古松，看不出具体时间。然而左边的女仙不但在华盖下挂着一把芭蕉扇，在采药箱上还挂着一柄画有黑竹的长条形芭蕉扇。两柄扇子都可视为对熨季的暗示。八、再思骷髅幻戏图在传为李需的四件货郎图中，有三件出现了头骨(故它博物馆本、克利夫兰美术馆本、大都会美术馆本)，挂在货郎身前的货郎担上。在元代任康民款货郎图团扇(日本私人藏)中也可看到相同的图像。此外，李湍名下还有一件最让人迷惑的骷修幻戏图(图10).在明代人的记载里，李需还画有骷髅拽车图和钱眼中坐骷髅图,貌似骷髅图像已是李需的专长。不过
44、，学骷髅拽车图和钱眼中坐骷髅图是否可靠值得进一步讨论。钱眼中坐骷修图的记载出自16世纪后期成书的孙氏书画钞.书中记载了三件李寓作品，两件都是画骷修：题李满画钱眼中坐骷修？李端骷修纨扇。后者抄录了黄公望的小令，而且标明画作的团扇形式，应即现存的6骷髅幻戏图。而前者仅写作“题李需画钱眼中坐骷髅”，抄录的是不知名姓的人所写的一则题跋(66),骷微拽车图3的记载更晚，出自清初顾曳平生壮观。在元末明初人李显草阁诗集中，有题无名人画骷髅挽车图诗(67).拉车的骷髅和钱眼中的骷髅，应与全真数有关。值得注意的是，可能就是在元末明初之际，李满成为一位善于表现全真教教义的画家。袁华有一首题李湍四迷图诗。“四迷是酒
45、色财气，是全真教认为的人世罪恶的根源。元代是全真教最为蓬勃的时期。如果说一些具有全真教影响的绘画被冠以李尚之名，大概不会让人感到意外(68)。与明清时代的观者类似，全真教的教义恰恰是学者们解读骷微幻戏图的基础。伊维德(WiItIdema)认为骷髅与悬丝傀儡均出自全真教的教义。简言之，骷髅来自庄子叹骷微-的故事，全真教吸收了这个故事，将之转换成劝诫人们认识到现实是虚幻，死后终归是白骨，所以要抛弃“四迷，从而得到宗教的开悟(69),其他的学者与伊维禧有类似之处，也有不同。李福顺认为是一幕用骷傀表演的例儡戏或哑杂剧，表现了生与死的矛盾冲突。板仓圣哲侧筑生与死的角度。康保成对于骷髅与佛教、佻儡戏的关系
46、做了详尽的研究，提出骷髅幻戏图应与受到密宗影响的全真教有关。衣若芬系统地梳理了骷髅在文学和宗教中的意义，从“生命意识”的角度来解读骷微幻戏图。洪知希(JeeheeHong)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做了新的解读，认为骷髅幻戏图用一种戏剧化的方式再现了宋代人对于生、死和社会的看法(70)O大骷髅操纵小骷滋吸引儿童的场面是否是有关生与死的隐喻？画中的骷修是否能等同为死亡？李嵩货郎图3中的头件与骷微幻戏图3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货郎图3中的头骨尺寸很小，比初生婴儿的头还小，不太可能是真人的头骨。从尺寸上来看恰恰与观画图采药女仙图3中的头骨相当。它掩映在货郎担的其他物品之中，与它一起挂在货郎扁担上的还有其他药材，
47、可以清楚地看到草药状的植物以及一个鳖甲，还有一个盘在一起的长条状物品，有可能是表示蛇蜕。此外在它下方还挂着一个四足的爬行动物，可能是蜥蜴或穿山甲(图11、12)。这些均是重要的药材。货郎身上还有其他医药的暗示，比如脖子上挂若作为医生标志的眼皓圆牌、货郎担上贴着“专医牛马小儿的广告等等。货郎图3可能是在元宵节时使用的绘画，是一年的伊始。其主题是通过展示各行各业的物品来显示国泰民安，佑护个人、家庭和国家。医药自然不可或缺（71）。骷髅幻戏图是一柄团扇。不过除了洪知希以外，尚没有人重视这一点（72）o从类型上看，它属于“婴戏”，或者说是一柄“孩儿扇”。扇柄的痕迹清晰可见，当初它恰好穿过小骷微和儿童的
48、手中间那片空隙，将画面分成左右两个部分。左边是大骷髅和小骷假，右边是年轻女性和儿童，形成某种对称关系。值得注意的是，大骷髅和儿童都身穿半透明的纱衣。儿童裹着红色肚兜，外面罩着半透明的纱衣，圆滚滚的身体在纱衣下清晰可见。大骷髅同样身披纱衣，骨骼在纱衣下清楚地显露出来。它头戴纱帽，脑盖骨也看得一清二楚。换穿星季的轻薄纱衣是端午的节俗，暗示出画面除了盛熨不再可能是其他时节。多位学者都提到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一幅明代无款婴戏图团扇（图13）,构图与G骷髅幻戏图很相似。大骷髅操作小骷修吸引儿童换成了大男孩操作蟾蛛吸引小男孩，悬丝傀偶的方式变成了用线拴在棍子上的蛹蛛。被吸引的小男孩同样穿着端午时节的半透明纱衣，身边还放着一束由石榴花、莒蒲、桅子花组成的端午辟邪花草。从主咫上来说，这是一柄端午扇。这把扇子的作者究竟是体会出骷微幻戏图3有端午含义，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巧合？方形的台子和上面竖立的五里牌子是画面场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方台外部清晰地画出了严整的砖块结
